第116頁(第1/2 頁)
鹿白沉默好一會兒, 才小聲道:「想起來了……」
全都想起來了。
靳白梅愁眉不展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 忍不住抬手撫上她雜亂的發頂:「你爹天天惦記著你,知道你回來了,第一個就要來看你。結果聽你哥說你不記得他, 又不敢來了,不定躲在哪兒抹眼淚呢。」
「是麼……」鹿白垂頭耷腦,「是我錯了。」
靳白梅長嘆一聲:「是我錯了, 不該叫那死孩子帶你出去,他平時就是個不著調的,我也是瞎了心才會信他。結果害你落水, 害你失蹤,害你你平白受了這麼多苦……泥放心, 我替你教訓過了。」
鹿白手指揪著被子,底氣不足:「也不全是五哥的錯,是我自己失足落水, 娘……別怪他。」
「沒有不全是,只有是,或不是。他沒有盡到兄長的責任,就是他的錯。」
過去足有一年了,但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靳白梅仍是忍不住心悸頭暈,陣陣後怕。
靳喬失魂落魄地跪在她面前,面如金紙,抖如篩糠:「娘,娘……我把慶慶弄丟了……」
叱吒風雲的女皇差點當場昏厥,好容易穩住身形,二話不說,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找,給我找!」
靳喬本就自責,跟爹孃立了軍令狀,不找到慶慶絕不回來。靳白梅只當他在玩笑,或是氣她那怒極攻心的一巴掌,沒兩天就回來了。
結果他當真一年都沒回宮,一直漂在外頭,不知去向。有時聽說他回了京,跟葛琅見了面,不待他們去找人,人就又跑沒了。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他們都快放棄了,沒想到,真叫靳喬給找到了。
怪不得他一向吊兒郎當,竟對伐周的戰事如此上心,軟磨硬泡地求了葛琅,非要跟著去前線。
靳白梅閉了閉眼,驅散分沓而至的雜亂情緒,緊緊握住鹿白的手,柔聲安慰道:「我已與葛琅商量好了,對外只說你去周國做了臥底,此次活捉大周皇帝,多虧你裡應外合、從中周旋,此戰你功不可沒。放心,皇位仍是你的。」
陰差陽錯,繼承權落到最小的皇女身上。靳白梅無可奈何、萬般不願,但不得不狠下心來推她走到人前,不得不步步為營為她鋪路。
沒辦法,誰讓她是最小的,又是最傻的那個呢?
「別!」鹿白猛地抬頭,「別說,我不是臥底,我沒裡應外合,你要是說了,要是說了……」
靳白梅抿緊雙唇,似乎在拼命忍耐。片刻後,她壓下情緒,妥協道:「此事只在議政院和宮內告知,不會流傳到外頭。你放心。」
「我不放心。」鹿白無比了解自己的親娘,不依不饒道,「娘,我不放心,他在哪兒?竇貴生在哪兒?」
靳白梅臉上笑容未變,用力抽出手,在她頭上揉了兩把:「先歇著吧,我叫你爹來。」
說罷起身便走,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似的。
「竇貴生呢?」鹿白掀了被子追過來。
靳白梅並未因她一句質問就停下,腳步匆匆,背影挺拔得如同一棵霜雪寒梅。
「娘!」鹿白大喊。
靳白梅終於停住了。她回頭瞥了鹿白一眼,淡淡道:「好好歇著。」
自始至終,對那個名叫竇貴生的太監隻字不提。
倔,犟,心硬,愛較勁——她們母女一模一樣。
記憶回來了,可是竇貴生不見了。有什麼用呢?
鹿白遊魂似的飄到門口,外頭仍是大周的皇宮,仍是大周的天,不過早已物是人非,宮裡的人全都換了。
收復中原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大半,靳氏皇族早就在戰線後方做足了準備。只待大周京城一破,女皇便帶著群臣雷厲風行地入主皇宮。
不一樣了,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