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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就討厭,喜歡就喜歡,有些人啊,怎麼還有兩幅面孔呢!
她爹還說,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望著竇貴生的背影時,她在希望什麼呢?知道家與公公不可兼得時,她又在失望什麼呢?
等等……她爹?!
鹿白霎時陷入了迷惘的沉思。
甄秋路過:「小白,蹲在這兒做什麼呢?」
鹿白托腮:「我在回憶。」
——看起來像是在思考,實則大腦一片空白。
回想起這段經歷時,鹿白曾問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對老太監有所改觀的呢?
那是一個清晨,死屍般銀灰色的濃霧正從廣闊的江面上緩緩升起。竇貴生像露絲一樣站在船頭髮呆,鹿白忽的起了壞心,決定像傑克一樣靠近他,捉住他,然後……嚇他一個哆嗦。最好能叫他失足落水的那種。
不過,當她躡手躡腳地走到船頭時,她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日出了。
竇貴生的臉突然變得紅潤又健康,跟鴨蛋黃似的太陽一模一樣。他似乎早就知道身後有人,也知道這人是誰,因此在她靠近的時候,他並沒有任何意外的反應,只是微微垂下了睫毛。
那兩扇濃密的、糾纏的、略顯可憐的睫毛底下,是令她似曾相識的朦朧目光。
她突然覺得,他腳下的不是浮冰江流,而是遍地硝煙。他高立在屍山血海之上,指點江山,運籌帷幄,宛若鏖戰沙場的將軍。
而將軍瞧著很可憐。
她怔怔地欣賞片刻,忽的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為什麼說,與陳相比,不及萬一?」
她還想問,如果,只是如果,她的家人就在朔郡,兩軍交戰,他們還有命活下來嗎?
腳下的江水飄著片片薄冰,隱秘而激動地微微晃動,彷彿水底藏了無數個小太陽,發著閃亮跳躍的微光。竇貴生沒有轉頭,輕聲反問:「這是請教先生吶?」
鹿白支吾一聲,不等他回答又問:「依公公所見,大周會輸嗎?」
竇貴生這次答得很快:「不會。」
「哦,那就好。」他的話莫名有種安撫人心的功效,鹿白的一顆心頓時落了地,「打擾公公賞景了。」說罷她便悄無聲息地走了。
不輸,但也不會贏。這句話竇貴生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他已經瞥見渡口上候著的人了。哨兵揮舞著黃色的令旗,反反覆覆傳遞著一條緊急訊息:停船,此路不通。
半個時辰後,船靠了岸。
十六皇子被扶下船的時候還是懵的:「這麼快就到了?」
鹿白也摸不著頭腦:「不是還有一天半嗎?」
竇貴生神色凝重,也不顧忌遮掩了,大步流星跑下船。鄧獻見到他,先是吃了一驚,緊接著臉上露出不虞的神色:「九殿下不來了?」
不光鄧獻,李樂山、查門戈等數十將軍都在,雖然沒有出聲,但各異的神情比語言更明顯地表達了他們的不滿。
竇貴生抬手正了正發冠,一言不發,從懷中掏出了半枚兵符。純黑的虎符只有拇指大小,被他捏在手中,高舉過頭頂,叫鹿白無端聯想到忙碌半天終於摸到一條泥鰍、迫不及待展示給眾人看的鄉野男童。
莊重的氣氛跟此舉的滑稽一比一抵消,在鹿白來不及反應之時,鄧獻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緊接著,錚錚聲四起,眾將如山般接連跪倒。
鄧獻跪得尤其響,興許還帶了幾分賭氣的情緒:「參見聖上。」
「參見聖上!」眾將齊齊吶喊,喊聲在江面盪起層層迴音。
鹿白差點也要跟著跪下,十六皇子拽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她不必。現在他們代表聖上,心安理得受了這一拜便是。
兩枚虎符合二為一,嚴絲合縫地扣在一起,鄧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