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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騎車去村裡買,山裡有不少村子,有很多土特產,做出來的糖……非常好吃……」綠毛皺著眉,結結巴巴,怎麼都沒辦法組織好語言,說清楚自己買個糖為什麼要翻山越嶺,去往密林深處,國境線的邊緣。
他越說越焦躁,腳尖不斷地在地板上搓來搓去,手指扭得快要變成麻花,連眼窩都開始泛紅。
趙襄隔著單向鏡,一臉震驚地問杜曉天:「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
「很正常。」杜曉天隨手一翻案情材料,指著綠毛模糊的證件照道,「他說自己十九歲,實際上是虛歲,按照他們族的演算法,他剛滿十八歲沒幾天,已經出來打工七年了。」
趙襄掰手指算了算,更震驚了:「十一歲就出來打工了?那時候我還在讀小學五年級啊……」
「是的,這是他們那裡的常態,所以他很可能不僅不識字,還沒有基本的生活常識,比方說——他不知道,警方早就透過驗血確定了他近期吸食過毒品。」
在綠毛的世界觀裡,只要自己不招供,警方就沒辦法透過他獲得任何資訊。
「那霍隊還兜圈子逗他幹什麼,這都後半夜了,他不困我都快困死了。」趙襄一邊幫忙給杜曉天翻醫院電話黃頁,一邊打著哈欠問,「這樣繞來繞去,最後能問出個什麼東西?」
而且,她真的很好奇,霍隊和簡法醫到底在山裡做了什麼。
「再等等,你快要知道了。」杜曉天畢竟跟了霍無歸多年,沒過幾句話,就從霍無歸的問話套路里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淡定地揚了揚下巴,「多學著點,總有一天,坐在那裡的會是你。」
審訊室裡,霍無歸像是看不見綠毛的反常舉動,一本正經地問話:「所以你的意思是,緬甸人做糖更好吃,所以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和一大群朋友,在凌晨的山裡,走夜路去緬甸人手裡買糖?」
綠毛一震。
他怎麼也沒想到,霍無歸不僅沒有被他的胡扯激怒,反而非常善良地幫他把話圓了過來,立刻感激涕零地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的。」
——感激涕零這四個字,倒也並非誇張,他一抬頭,明晃晃的燈光下,鼻腔裡鑽出兩條巨大的鼻涕,眼睛裡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飛快奔湧流淌,差點就要順著臉頰落到審訊桌的桌面上了。
「額……」趙襄突然想起,這張桌子這些天究竟經歷過什麼。
什麼過敏性鼻炎患者的鼻涕,什麼酮酸中毒患者的汗,什麼……綠毛的鼻涕眼淚。
她嘆了一口氣:「杜副隊,咱們審訊室的桌子,換一張吧,我求你了,實在不行我願意自掏腰包,用我的實習工資換一個都可以!」
「別貧嘴,注意看。」誰知道,剛剛還在跟趙襄開玩笑的杜曉天,突然收起來嬉皮笑臉的神色,電話也不打了,和蔡敏兩個人全神貫注地盯著審訊室裡。
「我之前聽你說,準備了糖?」綠毛突然開始坐立不安起來,「你說,怎麼樣才願意把糖給我?」
趙襄有些怔神,疑惑地指著綠毛問:「他剛剛不還在頑抗嗎,這會怎麼突然和霍隊談起條件來了?」
杜曉天撇撇嘴:「趙襄,你出去別說是我們北橋分局的人,咱分局每年幫緝毒隊抓那麼多人,你居然連個癮君子犯癮了都看不出來?」
趙襄下意識抬頭,看向審訊室。
霍無歸已經站了起來。
接近一米九的人,站在瘦小的綠毛面前,帶著極為強烈的壓迫感,冷峻的面容沒有任何神情,只是淡漠地看著綠毛,彷彿沒有看見任何異樣,繼續問話:「你怎麼了,刀艾巖,如果你有任何不適,都可以跟我說。」
「我,我——哈——」綠毛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手腳緊攥,由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