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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麼!」談韻之愈發用力捏幾下,「一會我自己丟!」
徐方亭笑吟吟道:「小東家,你上回說如果談嘉秧會說話,就給我漲工資,還作不作數呀?」
談韻之的小雪媚娘停工了,上下拋玩,耍雜技似的。
「我是那麼言而無信的人嗎?」
徐方亭提著準備沖水的拖把,說:「小東家,我就知道你最慷慨了。那我可以加多少?」
談韻之說:「你想加多少?」
徐方亭挺「懂事」地說:「我想不作數,要看你的意思。」
談韻之故作沉思,放下小雪媚娘,兩手在桌沿交握。
「500?」
「太謝謝你了,小東家!」
徐方亭怕他反悔似的,立刻提起拖把跑廁所。
談韻之笑著朝談嘉秧喃喃:「談嘉秧,你小阿姨真是小財迷。」
徐方亭洗乾淨拖把後又將書房再拖一遍,「小東家,那能不能再商量個事?」
「說。」
「等談嘉秧能說一個簡單的主謂句,是不是還可以再加一次?」
「……」
剛才低估徐方亭,她不是什麼小財迷,應該是黑洞財迷。
他重新赤腳踩著官帽椅底槓,開啟他的《觀星日記》,並沒給承諾說:「只要談嘉秧有進步,一切都好說。」
「嗯,」徐方亭肯定道,「談嘉秧有進步最重要。——談嘉秧,你在這玩一會,阿姨拖完另外兩個房間就給你洗澡。」
談嘉秧儼然成了中繼器,無條件轉播大人樹洞般無法直接宣之於口的話語。
談韻之往日記裡附上一張談嘉秧生日照片,徐方亭拍的,美中不足的是畫素不行,只能縮小再縮小,小成貼紙。
祝福語不知道寫什麼,一般小孩會祝願健康快樂成長?
可這個小孩本來就不健康,如果過得太快樂,以後不快樂的是大人——不,到那時候應該是老人。
談韻之回憶童年對長大的憧憬,上交老師的作文裡總是說要當一名科學家,或者泛泛地寫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如今他離「長大」只有一步之遙,偏離科學家軌道,還差點成為哲學家,倒是「對社會有用的人」從空泛走向了現實。
以後有一份工作,就能充當社會主義的螺絲釘,可這對於自閉兒來說,是多麼遙遠而令人艷羨的歸宿。
普通人終其一生追求不平凡,自閉兒一生的終極目標是能看起來像普通人。他們大多數不具備獨立能力,能少給社會添麻煩已經難能可貴。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成為一個樸素、美好而艱難的願景。
談韻之看過不少家長和權威人士說,自閉兒若能在三歲以前開啟語言功能,大多預後比較可觀。
他相信談嘉秧擁有這樣的潛能。
談韻之往照片下面添一句:希望你能努力長大,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附上日期,談韻之滿意關上文件,雙腳往地板找拖鞋,沒找到,低頭一看,失蹤了。
在家談韻之鮮少記得穿著鞋子,經常穿進某個房間,然後光腳離開。這晚的遭遇幾乎深刻成陰影,談韻之脫口而出:「我鞋呢?」
再一看,談嘉秧也從羅漢床出走,已經抵達門口,腳步僵硬緩慢——
好樣的,能不緩慢麼,腳上正是他的大拖鞋,跟兩根香蕉進漁船似的。
他不禁笑了。
談韻之拿到本學期課表,暫定週末回家,再加上比較機動的週三晚,從傳統整週住校的大學生,提前變成一個類似家在異地、兩城穿梭的工作族。
宿舍六人,只有他一個本地人,所以下週六喊舍友來家吃飯;這也是九月的最後一個週末,十一各人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