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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盯著最後的段落,「豆蔻相逢,白首偕老。」
「……」
李雘手中把玩著青瓷荷葉盞,品出她話中的感慨,瞧見柴三妙一副小女兒姿態,「你,可是有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
一個男人,怎麼能問出這樣逾越的問題!
她的沉默就是一種回答。
「紅塵未斷,靈臺未清,如何甘願入玄門,做坤道?」
李雘慢飲一口茶湯,將荷葉盞放在手邊案几上,目光落在照進天井的光亮中,明與暗,界限分明,世間事,卻如何清晰兩辨?
「或則說,平陽柴氏的柴鈊進入玄都觀中,只是因為兩年前不願意嫁給京兆韋氏的子弟?」
柴鈊,正是三妙的本名。
柴三妙俯身叩拜不起,她意識到眼前的男子並不是什麼世家大族的郎君,他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
庭院中,又起了風,吹得女冠冷汗淋漓。
注釋:
123尉各伽——西安博物館真實文物,《一個粟特人的自述》來源:博物館|看展覽。
4鼕鼕(dong)鼓——街鼓,唐時設定在京城街道的警夜鼓,《新唐書馬周傳》。
第6章 樹大招風想做個普通人
京兆韋氏,關中郡望豪強,累世公卿,先帝忠宗皇后家族,長盛公主的母族。
兩年前,韋氏為其嫡長孫尋親,借著長盛公主出面,去試探天子的口風,天子只道京兆韋氏聯姻平陽柴氏,門當戶對,是為一樁美事。
讓人解讀出八九不離十的意思。
訊息從宮中悄悄傳到平陽柴氏,柴燦夫婦憂心忡忡,隔天柴家的獨女就離奇的大病一場,這才有了玄都觀女冠柴三妙,至此,聯姻一事也再沒有人提及。
「是京兆韋氏的子弟入不了三妙女冠的眼?」
柴三妙俯拜在地板上,天子也不讓起,彷彿看不見一般,只是指頭敲擊案面,示意在一旁侍奉的老嫗重新添茶。
「還是平陽柴氏看不上京兆韋氏?」
長盛公主乃是忠宗獨女,天子嫡親堂姐,權傾一時,京兆韋氏就算求娶天家之女也是夠格的,只是當今天子而立之年,膝下子女年幼。
越是佔據政治舞臺中心,越是樹大招搖。
平陽柴氏一個清閒世家,並沒有野心,唯恐避之不及,柴三妙自己也根本不願意嫁給韋氏子弟。
她怎麼會忘記那一晚不眠之夜?她站在院子裡吹的整宿涼風,自己遭的罪。
原本只是想暴疾,畢竟豪門畏疾,不曾想弄假成真,差點丟了小命,半隻腳踏進幽都。
人醒來後,格外清明,說服父母、兄長,一不做二不休,自請入了玄都觀,找到一方絕佳的庇護所。
內裡種種又怎麼能擺在檯面上講,不過心領神會,委婉一點拒絕罷了。
柴三妙俯身在地板上,平穩住氣息,必須得回答天子質疑,至少場面上過得去。
「柴鈊與韋氏子弟確無情誼,柴鈊自幼隨父兄崇玄,尊聖祖大道玄元皇帝,崇通道法自然,效仿李太真身入玄門,乃是求真我,尋本心,還請聖人明鑑。」
道教,大唐國教,高門貴胄多有信奉者。
李雘聽笑了,只是柴家這小孩兒怕是對李太真入玄門的往事並不知情,他這個姑姑當初做坤道,內情只是不想去和親,天后溺愛,也就隨了女兒的心意。
「罷了。」
小女冠一番話裡又是把老子搬出來,又是把李太真搬出來,叫人反駁不得,這種急尋靠山,狐假虎威的手段,她倒是練得精純。
李雘見她老老實實的叩拜,跟她嘴上的機鋒完全不符,硬是隔了好一會兒,才叫她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