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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夕陽浸透窗紗,潔白床面被染上了金色的細碎光影。忽然一陣風吹過,將床上的試卷輕飄飄地吹落到了地上。陳寂起身下床,彎下腰把試卷撿了起來。卷面上沾了灰塵,她捧起試卷輕輕地吹了吹。
試卷左上方的姓名欄內,行雲流水地寫著林驚野三個大字,黑色的行楷字跡,筆鋒利落流暢,極為雋秀漂亮。
「醒了?」護士推門進來換藥,問陳寂道。
「嗯。」陳寂站起來,把手裡的試卷放回到林驚野的床上,特意用政治書將它壓了一下。
「輸個液都能睡著,不是提醒你記得按鈴了嗎?對自己的事這麼不上心。」護士語氣嗔怪。
陳寂抬頭問她:「姐姐,你是怎麼知道我需要拔針的?」
「林驚野出去的時候和我說,讓我十分鐘之後幫你拔針。」
原來是他提醒了護士幫她拔針。
陳寂微微垂下頭,心中漫上了暖意。
「他去哪了?」她緊接著問。
「說是去樓下散步了。」
「姐姐,我能問一下,他得的什麼病嗎?」她繼續問道。
護士笑了,問:「你是不是看他不像有病的?」
陳寂誠實點了點頭。
「他有心臟病,先天的,手術都做好幾次了。」
先天性心臟病。
陳寂大腦倏地一片空白,即便她早就注意到過他白到略顯異常的臉色,今天早上在病房裡看見他時隱約猜到了他可能得了這方面的病,她也從來都沒有將這麼嚴重的病和他聯絡到一起過。
怎麼會呢?
他這麼張揚的一個人,開朗陽光,自在灑脫,絲毫讓人捕捉不到生病的人通常會表現出的難過脆弱。而且,在一整天的時間裡,從來沒有一個人來這間病房看過他。
一個人都沒有。
她心裡忽然有點發酸,咬了咬唇,猶豫著問護士:「那……他的父母沒有來陪他嗎?我看他一直是一個人。」
「他父母離婚早,現在各自在國外呢,這次是他姨媽來給他辦的住院。」
「你不也是一個人嗎?」護士笑著說,「正好,你陪陪他,也讓他陪陪你。」
第4章 草莓糖
「你看啊仲夏的彎月,你看它把歡愉偷竊,倒掛天際的笑靨。」
——《冬眠》
陳寂吃完晚飯後,特意去住院部樓下走了走,並沒有看到林驚野的身影。她無意間走到了一樓的小超市門口,腳步不自覺頓住,忽然很想買一些糖帶回去分給他吃。
她買了一條阿爾卑斯糖塞進外套口袋裡,剛走回病房門口,就看見一個胖胖的小男孩正坐在她的床位上打遊戲。她放在床上的東西全部都不見了,整張床鋪上堆滿了小男孩的東西。
小男孩注意到了她,眼睛都沒抬一下:「和你換個床,你的東西在出門右拐的第一個房間。」
陳寂嘴唇動了動,剛要開口說我不換,就聽見一道凌厲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
「把你的東西清走,把這張床上原來的東西原封不動地放回來,快點。」林驚野站在她身後說道。
「不要。」小男孩把遊戲機往床上一扔。
林驚野抱起胳膊盯著他看,眼神裡滿是威脅警告的意味。
小男孩撅起了嘴巴:「那你今晚去陪我住。」
「你如果不把東西換回來,就別想了。」林驚野寸步不讓。
小男孩氣呼呼地跳下床,瞪了陳寂一眼,朝門口走了過來。他剛走到陳寂面前,就被林驚野伸手攔下。
「等等。」
「先道歉。」林驚野說。
「對不起,阿姨。」小男孩故意拖著長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