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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的機會,用勞動和尊嚴來換取飯碗,勞動與收穫是等價交換,尊嚴卻無價,尊嚴在我眼裡就像街邊磕頭的乞丐,磕出頭血,疼在心窩。
我開始強烈鄙視自己的謀生方式,很是羨慕其他打工者,不管什麼樣的工種,不管是否被解僱,至少有個安身的地方。租住在幾平方米的地下室,那也是自己的空間,保姆包吃包住之後,一旦被掃出家門,就形同流浪者了。可話又說回來了,在這座大城市裡,彈丸之地也都是金子,地下室的巴掌大地方不也是要用錢交換來的嗎?我很想換個工種了,再不想做保姆,可經驗像道門檻將我拒之門外,我早嘗試過,最終還不是進了僱家的門檻,難道我天生就是給人家做保姆的?人在逼上梁山時也有靈機一動的靈光閃現,我想到了那年春節相親的後生來,他不是給我留過電話嗎?
我在日記本的底頁翻出那電話號碼,迫不及待地在老太太家撥起那電話,可撥了好幾次,一直處於關機狀態。胖嬸在旁問我給誰打電話,我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她搖頭否定了我的想法,開小麵館的她聽說過不少,規模就跟小霞那兄妹倆的麵館一樣,兩個人就能打發了,用不上幫手。她讓我給700元工錢的那家打個電話,碰碰運氣,做保姆的就是出東家找西家,有門就得敲。
我覺著都過去幾個月了,人家肯定早找到保姆了,現在找保姆的,往家政公司一呆,天南海北的保姆,任你選擇。這年頭像我這樣的高中生都參與了此列,就更別說什麼初中文化了,排著長隊讓你來挑選哩。再說,文化程度肯定也不是唯一標準,700元工錢真像那妹子說的那麼輕巧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別說專為別人做飯的保姆了,做飯本身就包含著勞動量。
胖嬸的話多少讓我剛升騰起的希望之火變得有些灰暗,可我並沒放棄,如同揪到一根救命草,握在手心,總想爬出腳底下的空谷。
下午電話終於打通了,一年多沒聯絡,他近乎忘記我是誰了,提到前年相親那段他才想起來,忙問我是不是還在北京?怎麼一直沒給他打電話。還說自己這個春節又相親了一回,換了一個村子,明年父母再這樣逼他,就不回家過年了。聽口氣,他這個在城市尚未紮根的民工早不想回到那片貧瘠的土壤裡插苗了。城市混凝土的灰色下,生活卻是多姿多彩的,享受不到陽光下的溫暖,但至少能在城市的縫隙間,投下一道影子,留下一點烙印;鄉村的風光再明媚,夕陽下騎頭老黃牛下山也能成為文人騷客筆下的風景線,可只有騎牛人才知道那頭牛有多疲憊,翻卷的黑土地再肥沃也種不出閃光的金子來,金子只埋在城市裡。
阿蓮的故事 96(2)
虛榮心促使我不想說自己失業了,告訴他還在北京做保姆,打電話只是問聲好。他說自己現在已不在那大學食堂賣麵食了,學校原來的後勤部長是老鄉,去年就退休了,新上任的部長整頓學校食堂,把他給清理出去了,他正在物色一個門面,到街上賣早點。我問他跟誰在一起做早點,他的回答正像胖嬸所說的,就他父子倆,沒外人,小本生意沒那麼忙,請人就得付工錢。他又問我電話是不是僱主家的,我忙說是公用電話就給掛了。
在這個昔日未相中的後生面前,我變得很勢利,醉翁之意,名為寒暄,實質是想看對方能否為己所用,討口飯吃,好比家裡斷炊了,敲開鄰居家門,見到別人家的鍋裡也空空的,只好說句:沒餓壞吧。掩蓋窘境。
阿蓮的故事 97(1)
就這樣,我在老太太家又磨蹭了幾天,後來去了先前那家家政公司,年後的保姆市場明顯供過於求,有很多人聚集在那裡填表格,先前給我介紹過僱家的那中年婦女見到我,先問我在秦家的情況,說能做到現在屬於破例了,讚許我沒讓她失望,然後是一臉愛莫能助的樣子,說人太多,讓我填好表格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