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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溝裡的格林,他總算追到了一隻老羊,興奮地站在溝裡,好奇地張望著老羊,但下一步該幹什麼,他也不知道。小格林伸鼻子想湊近聞聞,老羊驚悚地咩叫著退後。格林再湊上去……老羊一直退到溝槽的盡頭,圍觀的羊也緩步跟進,繼續佔領最佳觀眾席……
我突然明白了這些羊在狼的追逐下不反抗、不繞道,反而選擇不斷跳溝的含意——讓犧牲者儘快產生。而且,很多羊在逃跑的時候也並不跑太快,似乎所有羊抱定的一個觀念就是:我不需要衝第一,只需要比最後一個倒黴蛋快一點就行了;我不需要用抵抗證明自己強大,只需要在關鍵時候跳過溝就輪不到我死了。這或許就是羊性法則。一旦犧牲者產生就意味著沒自己什麼事兒了,剩下的則是吃草看好戲。我覺得心裡有點堵得慌,這隻老羊在羊群中一定有很多的子女兄弟,然而……
老羊的屁股已經抵到了溝槽的盡頭,退無可退了。「吐嚕嚕!」老羊突然大噴了一口氣,渾濁的老眼迸出火星!他猛地低頭亮起了羊角,對著眼前這個小天敵。格林一愣,站住不動了,本能告訴他:「危險!別招惹了!」老羊開始跺蹄子,擺出拼老命的架勢。在這狹窄的溝槽裡,老羊如果橫角一衝,格林哪裡有躲藏的地方啊?小次仁趕緊掄起烏朵,「啪!」一塊飛石打在老羊的鼻子上;扎西騎馬過去轟開羊群,甩起繩子套老羊;我連忙跳下溝去,抱回了格林。
次仁趕羊迴圈。我抱著格林牽著馬,和扎西一起往回走。扎西這時才想起什麼來,惱火地說:「牧羊狗哪兒去了?」扎西扯著嗓子喊了好一陣,才遠遠地看到兩隻狗溜達著回來了。牧羊狗的作用無非是驅狼攏羊,而現在狼越來越少,羊又有鐵絲網圍著,牧羊犬也是「狗浮於事」,估計就「喝茶遛彎兒泡母狗」去了吧。
格林的出現,在羊群中掀起了一陣「跳槽運動」。雖然是小狼,但是對羊群來說,他們久違的天敵來了,他們有緊迫感了。我隱隱感覺到了狼在生物鏈中的作用。
扎西說:「以後隔幾天就讓小狼去趕一次羊。」
我猶豫著:「要是格林真下口咬了怎麼辦?」
扎西回答:「被狼咬過的羊傷好以後免疫力會增強,很少生病。」
這話我是第一次聽說,但扎西說這是祖輩們流傳下來的說法,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道理。不過在狼追羊跳的角逐中,格林的確在有些羊的屁股上抓咬出了血口子。我看見有一隻羊的傷口一直流血,害怕感染,忙把傷羊牽迴圈裡擦藥。扎西似乎對羊的小傷小碰毫不在乎,但他對我手裡拇指般大的小藥瓶卻很感興趣:「你這是啥?」
「雲南白藥,止血的。」我拽下一點羊絨毛充當藥棉蘸著藥粉往羊的傷口上擦。
扎西看了一會兒,笑道:「這點小傷根本不用管的,再說,你這點藥擦一個傷口都不夠,你等著。」他翻身上馬就向牧場跑去,邊跑邊沿路看地,俯身撿起一樣東西,很快就跑了回來扔給我,是個蘋果大小的「蘑菇」。扎西自豪地抬抬下巴:「用我們草原人的東西吧。」
扎西教我掰開「蘑菇」,裡面迸出一些煙塵狀的黃褐色粉末,他把這些粉末塗抹在羊的傷口上,血很快就止住了。我驚嘆一聲:「這是什麼呀?」
「馬蹄包馬蹄包:醫用名為馬勃,一種腐生真菌,現成的止血藥,草原上多的是。草原狼有時候傷得重了也會找到這種馬蹄包,把它的粉末蹭在傷口上,很快就好了。」扎西解釋道。
我長見識了,又問:「扎西,你不是很少見到狼嗎?你怎麼觀察到的?」
扎西呵呵一笑:「我阿爸教的。」
看來,狼對草原人的影響還真夠深的,不僅在智慧、生存、軍事、環境,甚至醫學上都有貢獻。扎西自信的眼裡流露出一種原生態的草原智慧,讓我對草原先民的訓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