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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先生,想必您心裡也明白,封存機器和庫房是遠遠不夠的。尤其於此敏感時期,印廠多半早就被安插了耳目——警察隨時可能上門,大規模搜查證據。我們動作必須要快!」
「這……」
「鯤鵬是最重情義之人,怕牽連朋友,更怕牽連家人。我這趟來,辦的就是他最掛心的事。謝老先生,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請您立刻找人帶我去工廠,銷毀該銷毀的東西。」
深夜,顏幼卿來到愛多亞大飯店。店門前西洋路燈整晚不息,四周空曠靜謐。除了值夜的門童,不見人影。報上預先約定的姓名身份,立刻有侍者將他送至頂層套房。
為防萬一,兄弟三人並未回自己家,而是約好在愛多亞大飯店碰頭。這地方大老闆是花旗國人,兼做海上生意,與詹森有點兒香火情。許多花旗國商人下船後喜歡在此落腳,安裕容因此特地混了個貴賓頭銜。
三人住在頂層大套房裡,方便溝通交流,共同行動。
顏幼卿進門,徐文約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見他臉上表情,便知是震驚於室內奢華佈置,笑道:「裕容說這個套房有額外保密服務,除了飯店大老闆,誰也問不出客人真實身份。好是真好,貴也是真貴。一晚上,這個數——」說著就要伸手比劃。
「別。文約兄,」顏幼卿攔住他,「我不問,你也別說。」在鎏金雕花的沙發扶手上摸一把,坐下去忍不住整個人攤平,奔波一天一夜的疲乏湧上來,不願動彈:「真舒服。」
徐文約不禁大笑:「哈哈,你跟裕容……就是這麼過日子?所以你倆從來不吵架?」
「你們兩個,背後編排我什麼呢?」安裕容身著浴袍從裡頭出來,邊走邊擦頭髮。轉臉看向顏幼卿:「怎麼來這麼晚?」不等他回話,又道:「餓不餓?還是先去洗個澡?」
「不餓,馮家的飯挺好吃的。先洗個澡罷,下午在印刷廠廠房蹲了小半天,拖到晚上,又趁夜小放了一把火。雖然中間換了印廠工服,總覺著油墨黑煙燻一身,難受。」
安裕容看他說完沒起身,伸手使力將人拉起來,作勢往脖子裡嗅嗅:「別說,這油墨香還挺好聞。」見他精神不振模樣,又道,「要不我幫你洗?」
顏幼卿再顧不得拖沓,掙脫他徑直往裡走:「不用!我自己洗。」
等他也一身浴袍出來,客廳兩人正熱高馡配點心,邊喝邊吃,愜意非常。茶几上另外擺了一盤肉餡餅,一塊水果蛋糕,一盅奶油酥皮湯,一看就是給自己準備的。房間裡氤氳著食物飲品的馥郁濃香,殘存的一點疲憊與焦灼盡數消融。
待他吃了兩塊餡餅,端起碗盅慢慢喝湯,徐文約道:「我最先到,要不我先說?」
另兩人嘴裡不得空,光點點頭。
「今日聯絡了昨天碰巧不在場的,以及靖如他們走後,趁亂跑掉的幾個詩畫社核心社員。事發後他們馬上通知了其他沒被波及的成員,到這會兒,該躲起來的,大概都躲起來了。據他們所說,警察一共逮捕了謝鯤鵬等七人。警察並不認識人,但點了謝鯤鵬和藍靖如的名字。其中一個被抓住的社員腦筋機靈,當場冒充藍靖如,警察見點名的兩人都在,只抓了反抗最激烈的幾個,其他人跑了也就跑了,並沒有窮追不捨。不過,冒充藍靖如這個,估計矇騙不了多久就會露餡兒。按照咱們所討論的方案,我給了他們三個提醒:一是銷毀所有手頭儲存的勞工主題原稿。二是臨時解散社團,不要輕舉妄動。三是社團內部可能有人做了當局眼線,須得多留個心眼。萬一問起,統一口徑,統統推說不知道。」
安裕容道:「年輕學生熱血衝動,未見得肯完全聽你的。」
徐文約嘆氣:「聽不聽在他們,咱們卻不能不說。放心,我沒露面,都是電話聯絡或者轉託旁人送信。」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