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第1/2 頁)
按照傳統,張意馳手裡的大紅傘要一直打到夫家去。不過現在都用汽車接親,在車裡打傘顯然不現實。紅傘交給了楊翠抱在懷裡,連人帶傘塞進了後座。
新郎官不住的給龍向梅道謝,又給了她一個碩大的紅包。迎親的車隊很長,主事人按著名單,一一安排親友上車,擔任送親客,把新娘送去夫家。本地規矩,父母不送親,只站在村口揮手告別。
鞭炮再響,車隊開始駛離。張意馳驚訝的看著龍向梅:「你不用跟去嗎?」
龍向梅莞爾一笑:「天亮了,村幹部已經上班。走,我帶你去村委辦臨時身份證。辦好後,你就可以坐車回家了。」
第6章 在我家住一輩子嗎? 鞭炮聲跟隨……
鞭炮聲跟隨著車隊漸漸遠去,凌冽的空氣裡,只餘下的硝煙的味道。平坦的省道上,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就在鞭炮聲徹底消失的剎那,整個天地倏地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一聲雞鳴打破了寂靜。灰白兩色的大鵝引頸長鳴,偶或傳來的犬吠夾在其中。不知哪處響起了歌,與帶著激烈情緒的哭嫁民歌不同,這聽不懂的小調悠然的能催人入眠。
一輛三輪車突突的駛過,白鷺振翅掠過天空。烏雲席捲而來,雪珠子噼裡啪啦的落下,很急,敲的瓦被叮咚作響,很快為將要融化的殘雪,重新補上了妝。
深綠的杉木林在風中搖擺,淺綠的竹葉飛舞,被雪珠敲的沙沙作響。陰沉的天氣,削弱了自然的色澤,村落無限接近黑白水墨。而簷廊下晾曬著的衣物上繽紛的色澤,成為了水墨畫中不起眼、卻也不可或缺的點綴。
時間彷彿在無限的拉長,連雪珠落地濺起的灰塵,也讓人覺得緩慢到如同慢寫鏡頭的播放。
這是一個平凡到名不見經傳的鄉村。年輕人的流失,讓它難以避免的走向衰亡。村裡陳舊破敗的屋舍比比皆是,新蓋的房屋卻無幾間。老人蹣跚的走在青石板的路上,不知心裡是否在懷念過去的繁華。
成群的白鵝至少在白米開外,可它們的鳴叫卻清晰的如在耳邊。這是萬籟俱靜之下,獨有的穿透力。
張意馳曾經總覺得自己在廣州的家過於寂靜。高檔的小區,高額的裝修費,能讓他把絕大多數噪音阻擋在外。可那股屬於都市的喧囂,浸入了空氣裡的每一個離子。哪怕隔著三層夾膠玻璃的窗,也能清晰的傳達到他的心底。
有那麼一瞬間,張意馳以為自己真的穿越了時空,回到了他的過去,回到了他外公的院子。那個偏安一隅的小院,每逢春來,紫藤怒放。花瓣隨風而落,舉目所見,唯有安寧。
張意馳垂下了眼,棚戶區改造計劃,他的院子和紫藤,都快要拆了。
「你怎麼了?」龍向梅輕聲問。
張意馳修長的手指互相糾纏在了一起,良久,他問:「我……能否在你們村,留一段時間?」他突然不想親眼見證自己的童年如何飛灰湮滅,更不想回到朋友們戲稱的豪宅裡做「別人家的乖小孩」。從小到大,他沿著父親規劃好的道路,暢通無阻的向前走。可從沒有人問過他,到底喜不喜歡這條鋪滿黃金的康莊大道。
23年的人生,不曾有過叛逆,只有種種無法訴之於口的壓抑。而在這遺世獨立般的村落,他好像找到了一個叛逆的契機。
他錯過了高鐵票,卻因不想返回家中,而執拗的選擇了倒車。他還稍微殘存了點幼時生活的技能,順利的在各種中巴車上倒騰。中巴車無需身份證明買票,而漫長的旅途,早沒了無孔不入的攝像頭。他的手機遺落在了幾十米深的水底,普普通通的手機,也不可能有什麼逆天的定位功能。
所以此時此刻,他因為各種因緣巧合,在龐大的監控系統中消失了!
張意馳深深的呼吸,冰寒的空氣直灌進了肺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