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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慨掂了掂重量。
這金釵子大概能買三個葫蘆玉墜
這個小姑娘卻單單為了葫蘆玉墜不要命
徐慨雙眉緊蹙,抬頭看過去。
光下,小姑娘的身影很單薄,滿青的宮裝在她身上被穿得翩若拂柳。
第一次見她,她拿石頭砸死了一個太監,第二次見她,她拿小刀扎瞎了一個太監,她還為他煮過一盅菌菇肉沫粥
徐慨將金釵握在手裡,開口淡淡地,「把這兩具屍體沉湖了吧,和上次一樣。」
第二十七章 發毛鹹菜
含釧一路扶著紅牆挪回耳房,耳房靜悄悄的,東西廂房的燈盡數歇下,黑黢黢一片。
含釧用盡氣力推開耳房的門,剋制地喘著氣兒,外房兩個小丫頭已經睡下,傳出均勻輕緩的呼吸聲。含釧長出一口氣,拉起隔開內間和外房的布簾。阿蟬聽見聲響,睡眼朦朧地提著燭臺,趿拉著鞋起來瞅,一見含釧滿身滿臉是血,手上還握著小刀,一聲驚呼,「這是怎麼了!」
含釧趕忙噓一聲,有氣無力道,「別聲張」
是,出宮前夕出事,千萬別聲張,一聲張,出宮的事兒指不定就化了!
阿蟬趕忙把布簾子掩好,輕手輕腳地拿暖壺沖了兩盆溫水,含釧艱難地漱了口,連漱幾口都是鮮紅鮮紅的血水,抹了把臉,阿蟬幫著擦了擦身上,一邊擦一邊極力剋制住驚呼,「怎麼那麼多傷左臉全是疤痕這是怎麼了?」
含釧搖搖頭,扯出一絲苦笑。
懷璧其罪,齊大非偶。
吳三狗畢竟死了,和阿蟬說那麼多,反倒把小姑娘嚇著。
含釧擺擺手,「路上遇到了不長眼的我把他解決了」
阿蟬發出一聲敬畏的喟嘆。
不知咋的。
自從釧兒突然患上心悸胸口悶痛的毛病後,整個人就不一樣!往前只是殺雞利落,現在殺人也利落啊!手起刀落手起刀落,那兩小太監的舌頭就沒了!如今已經成長為隨手解決掉不長眼的能幹模樣阿蟬突然對含釧出宮,膨脹出無限信心。
阿蟬又拿了紅花油幫含釧揉了腰,臉上的傷沒法遮,只能取了井裡的冰水捂住消腫,沒一會兒就到了後半夜,含釧壓根睡不著,躺在炕上,仰著頭緊盯紙糊的窗外,隱隱約約見著幾盞隨風搖曳的燈籠,煩躁地閉上眼,一閉眼眼前就出現徐慨在光後的那張臉,心頭莫名生出幾分感嘆和奇怪的情緒,懷兜裡硬邦邦的,是明兒個出宮的板子,含釧輕輕嘆了口氣擺了擺頭——無論前塵往事,無論今朝糾葛,該散的都要盡數散去,既已強求改變,又何必留戀。
也不知是何時睡著的,雞鳴聲把含釧嚇了個激靈。阿蟬特意告假為含釧送行,還在內務府借了一柄銅鏡,給含釧細緻地上了胡粉把傷口遮住,還好含釧年紀輕,一夜過去幾乎都消了腫,只有青一塊紫一塊或是血痂,拿粉蓋住都好辦。
小秋兒請針織房的小姐妹做了一件如今時興的窄褙鑲雙斕邊靛青祥雲的裙子,白四喜一早等在了宮門口,上下都打點到了位,白爺爺杵拐跟著含釧從內膳房跑內務府跑內門,最後將含釧送到了神武門內。
內膳房的小太監和宮人們特意在內門等著,有的小宮人送一張手絹,有的塞了小碎銀子,住在含釧外間的香穗紅著眼眶遞給含釧一個小罐子,「釧兒姐姐,裡面是我醃的鹹菜,我大約是鹽沒放夠,口子起了白毛兒,應當是不能吃了。但是我實在沒啥東西送得出手啊」說著香穗便哇地一聲哭出聲。
也不知是在傷心長毛的鹹菜,還是傷心沒東西拿得出來,還是傷心含釧要走了
一行人都紅著眼眶,就屬香穗哭得最傷心,哇哇的聲音響徹神武門內門,含釧哭笑不得。
宮女放歸,是喜事兒,也是傷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