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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中給自己鼓了鼓勁,捏住衣角的手輕輕晃了晃,「父皇,您就將行露賜還給女兒吧。」
說罷,又惴惴不安地瞅著建德帝,生怕他會斥責自己的模樣乖地跟只小兔子一般可愛。
沒想到建德帝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滿心愉悅地笑了起來,「糯糯開了口,別說是個犯了錯的宮婢,就是天邊的月亮朕也要摘來給你。」輕嘆了一聲,這位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彷彿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糯糯都許久沒向朕撒嬌了。」
趙曦月微怔了一下,心中沒由來地有些愧疚:「是女兒不好。」
若要說建德帝此生最怕的事物,非趙曦月的眼淚莫屬。這會見小女兒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堂堂帝王也是慌了起來,急忙哄道:「父皇絕沒有怪你的意思,你是為了父皇好,父皇都知道。」
他兒女眾多,若是偏寵了她,他人嘴上不說,心裡難免不服。她是怕兄弟姐妹失和鬧到他眼前讓他難過,這才不敢再與他太過親近。
只是十根手指尚有長短,對待自己天天瞧著長大的小女兒自然無法和那些在宮妃身邊長大的孩子相同。可趙曦月瞧著軟和,內裡卻是個主意極正的人,她不願再多與自己親近,他也只能由著她去了。
「就你話多。」太后沒好氣地將建德帝的手拍開,「時辰不早了,皇帝還是趕緊去歇息吧,明日還得早朝呢。」毫不客氣地下完了逐客令,又溫和地為趙曦月掖了掖被角,「今晚糯糯同皇祖母一同睡了可好?」
態度變化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建德帝不由苦笑,可瞧著這幾年時常面有鬱色的小女兒這會被太后的態度逗得抿著唇偷笑,神色較以往活潑了許多,他又覺得有這般的天倫之樂,一點小小委屈自己受了就受了吧。
只趙曦月大病初癒,人還虛弱地很,他也捨不得叫她強打起精神陪伴自己,又叮囑了幾句叫她好好休息的話自己明日再來探她之後,建德帝才依依不捨地帶著人走了。
太后自然也捨不得她折騰,見她的確是沒有什麼大礙了,便不再打擾她,自行回宮歇息了。
「公主。」待太后離去後,青佩才紅著眼圈上前輕聲道,「奴婢代行露謝公主救命之恩。」
「你同行露都是本宮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哪有什麼謝不謝的呢。」趙曦月微彎了嘴角,笑道,「快將眼淚擦擦,別叫人以為本宮欺負了你。」
青佩忙依言拭了淚,見趙曦月目光眷戀地將屋內的擺設一樣樣地看了過去,有些不解道,「公主可是覺得有什麼紕漏?」
趙曦月搖頭:「本宮就是覺得,能像這樣呆在尋芳閣裡,是真的很好。」
青佩微怔,一不留神,心中的念頭已脫口而出:「奴婢覺得,公主同以往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
她到趙曦月身邊伺候有四年了,對趙曦月的行事作風很是瞭解。若是往常的趙曦月定然不會開口向聖上討要行露,只會等關上宮門之後偷偷哭一場,到了第二日她便又是那個循規蹈矩的康樂公主,不教人拿住絲毫錯漏。
「是嗎?本宮倒是覺得沒什麼變化。」趙曦月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做太多的回答,「本宮有些乏了,歇息吧。」
青佩撓了撓頭,也沒再多想,上前服侍趙曦月歇下。
趙曦月仰躺在床上,聽著睡在腳榻上的青佩漸漸平穩了呼吸。興許是這幾日睡得太多,她眸色清明,毫無睡意。
她抬著手,慢慢握拳又漸漸舒展,借著月光細細地端詳這自己的手。細膩白嫩,是一雙未曾沾過陽春水的貴女之手。
可當她閉上眼睛,浮現在眼前的卻是一雙瘦骨嶙峋的手,她不曾見過這樣的手,可她偏偏知道,手的主人,正是她自己。
或許青佩說的沒錯,她可能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