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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他幹嘛把我們說得跟鄉巴佬一樣?我們有去廠甸那裡逛過書店,只是爹孃年紀大了,走不動。&rdo;
雖然最終還是跟崇學出來,仰恩還是忍不住小小申辯一下。
&ldo;去廠甸買書?&rdo;
&ldo;隨便看看,爹特別喜歡蒐集古書,文卷。&rdo;
&ldo;北平買古書的好地方,人都說&l;一廠兩寺&r;,聽說過嗎?&rdo;
&ldo;不知道。哪兩寺?&rdo;
&ldo;隆福寺和報國寺。&rdo;
&ldo;隆福寺聽過,報國寺在哪裡?&rdo;
&ldo;宣武門外。規模不如琉璃廠那頭,但老人去能走遍。下次你要去,我找車送你們去。&rdo;
&ldo;你知道的真不少!&rdo;仰恩側頭對崇學說。
&ldo;難道粗人不能知道去哪兒買書嗎?&rdo;
仰恩見他自貶,反倒笑了。
&ldo;那是奇怪嘛!你這一身去逛書店,後面跟著一隊兵,人家老闆還以為是搶劫呢!&rdo;
&ldo;怎麼聽起來象土匪?&rdo;崇學一邊說,一邊讓司機停下來。
崇學給仰恩看的是由西直門通到海甸的一條路,就在北海團城的外面,抬頭能看到翠綠簇擁的白塔,道路兩邊都是高大的垂柳,一棵挨著一棵,形態親密。此時似乎正趕上好時候,葉子都還是綠的,卻也有的已經透黃,顏色參差不齊,別有一番滋味。北海上吹來的輕風,帶著初秋的涼意,柔柔地掀動長垂的柳樹的枝條,如同竊竊私語,引來一陣陣細碎的聲浪。
崇學本不是多話之人,美景當前,更不打擾仰恩的興致,只是默默跟隨著,兩個人肩並肩沿著青石板的路,不急不緩地穿行在垂柳之間,偶爾笑談兩句,多數都是沉默。從永安橋上了瓊華島,繞著水邊走到漪瀾堂,在那裡等渡船的時候,談到夏玉書。
&ldo;跟他還有聯絡嗎?&rdo;仰恩問。
&ldo;有。&rdo;
&ldo;他在上海好嗎?&rdo;
&ldo;還行,自己開了間咖啡屋,生意不錯。&rdo;
&ldo;原來不是給人做藝術指導?&rdo;
&ldo;他以前唱戲,早給人使喚夠了,還是自己做老闆來得順心。他知道你回來了,邀你去上海看他,北平他回不來。&rdo;
&ldo;回不來,為什麼?&rdo;
&ldo;他在這裡得罪過人,不敢回來。&rdo;
所以崇學才會帶他去東北,任人誤會不解釋,也是為了給他撐腰,尋仇的人總要忌諱他的勢力。只是他這麼幫玉書,總是有原因的吧?仰恩一邊琢磨著,一邊看著面前一片開闊的水面,太陽西移,拉下大片大片的糙木陰影,蕩漾在無邊無際的水波之上。
崇學發現仰恩忽然變得異常安靜,似乎是什麼牽動了他緬懷的心思,臉上一片寂寞之色,眼光投在很遠很遠的煙波浩渺之上,讓人無法捕捉。那樣的表情和他幾年前在原家初見的那個少年,如此不同,判若兩人。如果他知道原家正在進行的討論和爭取,還能如此不急不躁,淡定寧靜嗎?
他們在五龍亭上岸,在那裡吃了些茶點,沿著水邊再向北走,直到後門,已有司機在那裡等候。仰恩再回頭,暮色降臨,晚霞燃燒一樣,轟轟烈烈地瀰漫天邊,楞楞看了一會兒,他終沒能止住一聲,長長的嘆息。而崇學在一旁,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尚文來找他的那天,天開始下雨,空氣一片冰涼。母親不太願意他出去,卻又不好阻止,只好給他穿上件厚外套,一個勁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