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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超室她反而一改前態,下定決定要生你。懷你三個月前,她還做過一次取環手術,真的受了很多罪。我們爸就是個混帳,那時候外公因為這事心裡憋悶總來家裡吵架,說花錢供媽媽讀的書不知道學到哪裡去了,爸爸也不知道維護老媽幾句。反正就那時開始,老媽就變了個人,對我,對你都變得特別嚴格。也老是遷怒我。」
「但我沒辦法。老媽不讓我跟你說,怕你自責。我知道所有事,卻一個字不能說。我過得壓抑難受,看到你難受,看到老媽又難受。太煩了。」
她抽噎著,一直用紙巾洇淚:「就只能逃跑,趁著上大學趕快跑得離這個家遠一點,眼不見心不煩。」
春初珍也偏開頭,沉吟許久,復而紅著眼看回來,哂笑,似吐出了這麼些年淤積於胸中的悶氣:「都過去了,我那幾個牌友都說我熬出頭了。」
——可豈止是「煎熬」呢,孩子成長帶來的幸福感何以完全抵銷這苦悶。那麼多年的無處訴苦和倚靠,那麼多年的被悔恨和憋悶反覆傾軋,以淚洗面的深夜,又那麼多年的重新振作,強令自己笑對每一個明天。
因為「責任」,因為「身份」,燦亮的人生從此積上一層陰雲,灰濛濛,只能把女兒當做兩盞取暖的燭焰,祈盼著,她們有一天真正化為星輝,穩定升空,照拂到她,也讓她重溫到久違的明快與慰藉,輕盈如回到少時,再無憂慮。
春初珍呵嘆一聲:「那時主要還是不甘心吧,想爭口氣,想證明自己的選擇沒有錯。文成他指望不上,你們不好好學,走了歪路,誰給你們負責?我是真怕你們將來跟我一樣,吃了虧,受制於人,沒有更多的選擇。想著自己丟了編制,就覺得女兒應該考公,彌補當年的遺憾,這一年間我也在反思,自己這個媽媽到底該怎麼當才是正確的。確實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前些年吧,人就跟進了死衚衕一樣。用你們爸爸的來說,魔怔了瘋掉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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