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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見她眼中的驚慌和懇求,只好作罷。
安娜偏頭啐了一口血紅的唾沫,又用衣袖抹了抹嘴角,俄而頹唐地開口說:“她是個妓|女,年輕時染上了毒,戒了幾次都沒戒掉,現在毒癮越來越大,每次沒錢嗑藥了就來搶我的錢。你如果報警的話她估計就死在監獄裡了。”
沈青震驚得一時無語,過了許久才試探一般地說:“可是,你也不能總由著她這麼搶你的錢吧,而且她還將你打成這個樣子。”
安娜悽然地笑了一聲,說:“你有過快要餓死的經歷嗎?”
沈青搖了搖頭。
“我十五六歲時至少有過十次那樣的經歷,聽起來不像是發生在香港這種大都市的故事吧?有一次我餓的實在受不了了,把冰箱裡的乾燥劑吞了下去,我媽摳著我的喉嚨吐了兩個小時。後來我就徹底虛脫了,你知道我媽去做什麼了嗎?她為了給我換一點食物,跟一個開豬肉店的猥瑣男人上床了。那男人搞了她兩個小時,最後丟給了她一塊生豬肉。她回來的時候大腿上還流著血。她將豬肉扔在鍋裡整塊煮了,灑了醬油,丟在了我的盤子裡,自己卻趴在床上倒頭就睡。我一邊哭一邊吃。從那以後,不管她怎樣對我,我對她都再也恨不起來了。”
沈青沉默地聽完,沒再說什麼,只小心地扶著她進了自己的房間。
那之後,安娜的母親又來找過她幾次,後來安娜沒錢了,她母親就搬了她的傢俬去變賣,最後能變賣的東西都沒有了,她才漸漸不來了。安娜的生活終於恢復了平靜。
她依舊在那家咖啡廳裡上班,也依舊燙著大波浪捲髮,塗著大紅色的口紅,冶豔而性感。沈青每次去咖啡廳時,還是會時不時看見她抱臂靠在門口抽菸,裊繞的白煙同門外的雨氣混在一起,有種迷濛的神秘感。
沈青看她時,她仍會回過頭來眯著眼睛對她笑。從前沈青總是想,她那雙如霧氣一般朦朧的眼睛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而今她終於明白了,那雙眼睛裡什麼都沒有。那不過是對生活失去所有期許和希望之後的眼神罷了。
。
那年的秋天像是所有的秋天一樣燥熱。各系的新生漸次登記報到,每張年輕的臉龐上都洋溢著一種生機勃勃的神采。有一天,當她坐在咖啡廳的窗前向外張望的時候,忽然在那些臉龐中發現了梁小禎的臉龐。她瘦了一些,五官愈發地分明起來。沈青還未來得及跟她打招呼,她就已滿面笑容地向她走了過來。
“老師,我終於來了。”梁小禎上前擁抱了一下沈青說。
沈青微笑著向她道賀,又問她學什麼專業。她說學酒店管理。二人寒暄了片刻,咖啡廳外忽有人向梁小禎招手。梁小禎對沈青說了聲“下次再跟您聊”就快步向門外走去,然只走了幾步卻又停下腳步,有些猶豫地回頭問說:“老師,您最近…有嘉文的訊息嗎?”
沈青愣了一下,笑說:“我怎麼會有他的訊息呢?”
梁小禎也笑了一下:“那倒也是。”
新學年開始後,沈青依舊開設了文藝批評理論的選修課。因有舊生在新生中間散佈了“那位沈老師的課很好過,而且又大不點名”的傳聞,今年選修這門課的學生比去年多了一些。
第一堂課上,她依循慣例點了一次名。然這過程不過是機械與慣性的,快要點完時,她也並未記住任何一個學生的名字和麵孔。點完了第一頁,她又漫不經心地翻開了第二頁,那個名字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她的心臟不禁猛然一顫——
“許嘉文。”
她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自教室後排的角落裡傳來,心口似有一股洪流遽然上湧,只叫她感到窒息頭暈、心跳如鼓。過了幾秒,她終於意識到這段沉默的不恰當,急忙抬起頭來向那個方向望去:
那少年也在遙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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