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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人種狹鼻猴次目靈長目哺乳動物綱動物自發組成 )的致勝利器是“公理”和“良知”:一,“人乳宴”擴大了社會不公的鴻溝,其與西安之“36 萬一桌豪宴”一樣,皆為窮奢極欲的表現,反映了中國“在轉軌時期的社會失序”;二,戰無不勝的“母性”之神聖價值不容挑戰。“人乳宴”是對母乳的汙辱,對母性的汙辱,對人性的汙辱,“人乳宴”簡直就是“辱人宴”。
公理我所欲也,良知亦我所愛,當然我也清楚得很,我對於這兩樣好東西的熱愛至今仍停留在非常業餘的水準,例如,我經常以熱衷於觀看美國法庭片來表達這種業餘的熱愛。只要是這個片種,不管有沒有喜歡的名星,不管拍得有多爛,我都會從頭看到尾——只是正義在最後得到了伸張。那種渾身舒暢的感覺,就像打通了大小周天,真有中醫所謂的“正氣”作用。
然而,即使站在這種很不入流的層面上來看,公理和良知對於“人乳宴”的戰勝卻未能像一部美國法庭片那樣讓我爽一下。因為我發現用來支撐公理和良知的一個重要的呈堂證供,乃是四川地主劉文彩“常常逼迫年輕的母親為他提供人乳。這是有權有勢的地主階級欺壓百姓、生活奢靡的例證”。也就是說,大家一致認為人乳在骨子裡仍是成年人的上等補品,其功效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梁代陶弘景集註《本草經》時已將人乳汁和亂髮、頭垢以及人屎、人溺入藥,稱“人乳汁,主補五臟,令人肥白悅澤。”據《漢書》〈張蒼傳〉記載:“蒼免相後,口中無齒,食乳,女子為乳母。妻妾以百數,嘗孕者不復幸。年百餘歲乃卒。”故“人乳宴”以及劉文彩的罪惡,只是不能與民同“補”而患不均。同理,在此之前我們還有過一個類似的判例:牙床當然比草蓆更適合人類更尊嚴更詩意的睡眠,問題出在“失序”,因為牙床是少奶奶的,若大眾都有機會有序地上去滾上一滾,牙床就越滾越正確了。所以,“人乳宴”的公正性其實不難解決,比方說,若最後出面擺平的不是長沙市天心區衛生監督所而是國稅局,我們的良知可能就不會像過年前那樣感覺不良了。
“母乳”以及“母性”雖然是壓垮“人乳宴”的最後一根稻草,不過,在一個參戰各方均屬於“未斷奶民族”(孫隆基語)的戰場上,不僅有些勝之不武,而且極大地混淆了敵我。簡而言之,如果良知還能接受母乳在超出自產自銷式哺育功能以外的應用,奶媽是我們共同的底線。雖然做人家的奶媽在本質上亦是一種交易行為,不過,奶媽畢竟還是在哺育嬰兒,而在傳統倫理的庇護之下,這種交易行為並不像“人乳宴”那麼赤裸裸地,最起碼,被哺育的嬰兒在人倫上畢生都應向奶媽行“人母之禮”。相比之下,“人乳宴”之所以令良知感到不適,乃因其以工業化的方式消解了比較人性化的“點對口”模式,同時也破壞了文化心理上的“大堰河情結”。然而,當六名“營養師”面無表情地站立在“人乳宴”店堂裡面讓記者拍照,此情此景,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早就做過預言:為一群“未知的消費者”提供產品,正是市場的特徵。如果記者在現場拍到了這樣一幅照片:一名剛剛吃過“人乳鮑魚”的食客飽含熱淚地撲向其中一位“營養師”的懷裡並且哽咽地喊了聲娘,“人乳宴”或者就不至於那麼“辱人”了吧。
誰也說服不了誰。如果你去問一個動物保護主義者的意見,他多半會告訴你,喝牛奶和“人奶宴”一樣下三濫,因為牛奶只是為母牛為小牛準備的。其實我相信大多數人都和我一樣,對於“人乳宴”的第一反應就是兩個字:“噁心”,沒有更多的邏輯,無非就是一種直覺。紅油重料的川菜或湘菜加入奶或奶類製品 (也不管是人奶還是牛奶羊奶)之後可以噁心到何種程度,就先不要提它了,做為一種症狀鮮明而誘因多樣的生理反應,“噁心”以及由“噁心”直接導致的嘔吐,實在是一種越來越值得珍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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