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4 頁)
齊樂遠沒能接受變成了一隻雞的事實,然而他的身體卻遵循著雞的本能,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醒了過來,伴隨著剋制不住的衝動,齊樂遠打了人生中第一聲鳴。
“咯咯咯!”
叫完以後,齊樂遠猛地陷入沉思,他好像記得自己是母雞來著,打鳴是自己的工作嗎?
他想了沒一會兒,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情況也不可能會變得更糟糕,打鳴就打唄,雙雞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醒了以後,齊樂遠便再也睡不著了,到了快天亮的時候,全城的鐘鼓齊齊報曉,此時正是五更二點,皇宮正門承天門的城樓上,第一聲報曉鼓敲響。
緊接著,盛京城裡縱橫交錯的各條大街上的鼓樓依次跟進,鼓聲自內而外一波波傳開,一直傳到盛京郊外很遠的地方。
齊樂遠還是第一次下這種細節處也面面俱到的副本,聞聲不由得跳上院牆,好奇看去。
在齊樂遠看不到的地方,皇宮的各大門,以及各個裡坊的坊門,都依次緊接著響起,寺廟的晨鐘,鼓聲與鐘聲交雜在一起,激昂莊重。
報曉的鼓聲總共要敲一千聲,但不是一口氣敲完,而是斷斷續續隔開一定時間,分作五撥。春華樓的姑娘們一般在四鼓絕時才起床,當然,繼續睡回籠覺的也不在少數。
池紅頂著一身清晨料峭的寒氣走進來,她髮絲似乎還帶著些溼潤的水汽,大抵是剛剛梳洗結束,就來伺候李春晝起床。
因為有李春晝給的“免死金牌”,齊樂遠現在已經完全不擔心侍女對自己痛下殺手了,所以大搖大擺地扇動著翅膀,從視窗飛進屋裡,故作矜持地梳理了一下羽毛,然後雄赳赳氣昂昂地朝坐在梳妝檯前面的李春晝走去。
然而還沒走近,齊樂遠就突然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昨晚那個少年居然一直沒有離開。
此時此刻他正散著烏黑的頭髮沉默地站在李春晝身邊。
李折旋和池紅都不是愛說話的性子,面無表情地站在李春晝一左一右的時候,像是李春晝身邊杵了兩根木頭。
池·右邊的木頭·紅把嬌豔欲滴的牡丹花別在花瓶簪裡,她給李春晝梳好頭髮,然後又將花瓶簪簪在李春晝腦後,平靜道:“姑娘,戴好了。”
左邊的木頭只顧專心地盯著李春晝,幾乎將人籠罩進自己所投下的陰影裡,他的聲音平得像譚死水,“……春娘,餓。”
齊樂遠站在離他們稍遠處,幾乎是帶點心碎地想,難道這個臭小子昨天晚上一直跟她待在一起……睡一張床?!
他這邊的少男夢碎沒人在意,李春晝聽到李折旋的話以後嚴肅地一錘桌子,卻沒多少威嚴可言,道:“不行,大清早的,我嘴要是腫了怎麼出去見人?”
她的聲音裡多多少少帶了點心虛,像是因為無力承擔家庭支出而強詞奪理的中年男人,又像個沒辦法餵飽孩子的母親。
李折旋順從地低下頭顱,李春晝從銅鏡裡看著他模糊的倒影,眨了下眼睛,扭身摸上李折旋的臉頰說:“阿旋,我知道你已經餓了很多天了……不過沒關係,馬上就可以吃東西了。”
她扯著李折旋的嘴角,說:“笑一下。”
已比她高出一頭的少年朝李春晝歪著頭,露出一個練習了千百次之後,毫無破綻的古怪微笑。
這是他們一起經歷的一百二十一次迴圈,李春晝幾乎可以背出春華樓裡每天會發生什麼事。
而撿到李折旋,應該算是“昨天”發生的事。
那時候這孩子才四五歲,連個名字都沒有。
如果把迴圈裡的時間都算作正常流逝,那李春晝在這裡面度過的時間不多不少恰好有十年之久。
十年裡,除了李折旋以外的所有人都沒有變化,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