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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說,「回家。」
藍山好一會兒才說:「嗯。」
兩人回去後,都默契地再沒提這個話題,那三千塊錢壓在衣櫃底,沒人再去動,彷彿那不是厚厚一疊鈔票,而是某種會帶來不幸的符紙。
藍山求著爸媽去查蘇思婷的下落,但他爸媽也不過工薪階層,討債人都查不出的下落,他們當然也無能為力。
19歲和6歲的孩童直面這種「無能為力」,經驗和聰穎讓他們知道,這大概就叫「生離死別「。
好在濃厚的鬱結並未如陰霾般籠罩不散,藍山很快投身於攀巖訓練,而柏舟一更是要為國家選拔做準備,兩人陷入繁忙和勞累後,根本沒空再想其他。
柏舟一參加了個備考國家選拔的培訓班,課程安排很緊,時間表和十來年後流行的996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只有週六下午和週日有空,這裡的「有空「指——有空去寫佈置下來的四五套卷子。
但他仍然堅持要在週六中午下課後去攀巖館接藍山。
準備選拔的柏舟一暫時休學,他回到家,訓練疲勞的藍山已經睡下,沒給他留交流機會。
柏舟一很珍惜和藍山的相處時間,多一點都好,哪怕是他坐在底下奮筆疾書題目,藍山在巖壁上蜘蛛般攀爬,也可以。
快到下訓練的點了,藍山摸上線路最高點,宣告線路攀爬完畢。教練把他緩緩放下,人還未完全落地,柏舟一已經走了過來。
「你好厲害。」柏舟一仰頭看著藍山,這個角度顯得他眼睛很大,黑眼圈也更重,「進步好快。」
藍山由著教練把自己拽下來,莫名想到小時候,自己因為柏舟一太優秀,還和他鬧過不少變扭。
那時,柏舟一讓著他,但很少誇獎他。
柏舟一一般說:「你應該聽老師的話,再認真一些。」
從六歲嘮叨到十九歲。
這算改變了時間線嗎?
藍山輕輕扯下有些緊的保護器,想說什麼,最後開口問:「你又熬夜了?」
「嗯。」柏舟一捂嘴打個哈欠,眼睛眯起,從手指上方露出,像不太乖的貓,他孩子氣地炫耀,「媽媽讓我九點上床,她睡了後,我爬起來又做了十道題。」
「」藍山失語,居高臨下拍他腦袋,怒道,「你還很得意!」
柏舟一閉嘴,他理虧。
「今晚我去你家。」藍山看不下去他哈欠連天的樣子,說,「看著你睡。」
柏舟一又眨兩下眼,在心愛的題目和藍山間抉擇一秒,說:「好。」
又說:「蘇思婷給我寄信了。」
「啊?」藍山剛落地,聽到這話保護帶都不解了,急切道,「她沒事吧,說了什麼?」
「不知道。「柏舟一說,「早上著急上課沒看,信在家裡。」
「我去你家。」藍山當機立斷。
蘇思婷的信很短,在證明過人生安全後,她只草草寫了兩句,交代如今情況。
【……我也不知道還要在這待多久,我帶了兩本奧數題,媽媽說做完了就能搬回去了。我可能可以回去參加國家選拔如果這樣,那時候見吧。】
她不會回來參加選拔,藍山合上信,低落地想。
那種類似「天意」的東西從未有一刻像如今這般清晰,藍山攥著信紙,如同攥著死亡通知單,對別人,對自己。
柏舟一見他臉色難看,問:「你不舒服嗎?」
藍山說:「沒有。」
又說:「我們把錢寄過去吧。」
信封上有寫地址,雖然不確定蘇思婷還在不在那,這封信是否能送到她手上。
但藍山還想做一些聊勝於無的掙扎。
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