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摺疊椅都坐得硌人,連軸轉了幾個小時沒吃一口東西,宋見青感覺自己的胃又開始犯毛病,好似一塊燒紅的鐵塊在胃裡翻滾,絞得生疼。
副導演拿起水杯噸噸牛飲,看宋見青臉色不好,湊過來給他寬心:「這小子也不蠢,就是死腦筋,咱們這行啊,真就是受氣的命,哪個演員不需要講戲呢。」
疼得他眉頭都舒展不開,宋見青點點頭算是敷衍。
大腦聽了這以偏概全的話,卻下意識蹦出來個念頭:雲釅就不需要我給他講戲。
這個名字在腦中出現,如平地驚雷,將他眼前的一切都毀得模糊,惶然落得白茫一片。
唯獨剩下那道懸在心口三年的傷疤,陳年舊痾難愈。
剛才那個念頭就像一根泛著銀光的細針,猝不及防將潰爛再次挑爛掀開,痛楚加倍、觸目驚心,是宋見青自己都不敢回頭望的過去。
第十五條,最後一鏡終於過了,副導演喜上眉梢喊大家收工。
下戲的程默不僅沒記著剛才宋見青罵他的仇,還喜滋滋沖宋見青揮揮手:「宋導!有緣再合作啊!」
宋見青坐在椅子上,一手掐著自己手心轉移痛感,把自己手心禍害的像塊爛肉。另一隻手無力地朝他擺擺,意思是自己還想多活兩年。
待工作人員都散的差不多了,宋見青用手作拳狀死死抵著腹部,半晌,長舒一口氣,算是挨過了這陣子的疼。
他翻出手機,時間已過晚上九點,他匆忙駕車去赴約。
看樣子是要談事,採薔把他們的晚餐定在一家星級酒店的餐廳,鋼琴紅酒法西餐,羅馬簾和全銅吊燈頗有些情調。宋見青姍姍來遲,他知曉早已過了飯點,紅著臉連忙向老師賠罪,全然不見剛才在片場訓人的威風模樣。
「不必,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工作耽擱,」採薔今日將淺棕色長髮挽起成髻,珍珠發卡富有光澤,與裙裝上的玫瑰盤扣相得益彰。她語氣溫柔,「工作上又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餐廳的椅子坐著比片場冰涼的摺疊凳舒適得多,宋見青坐得筆直,畢恭畢敬回答著她的問題:「沒有,您不必擔心。有個演員一直進不了狀態,耗了些時間,讓您久等。」
暖光照在採薔的臉上,她笑宋見青:「早就說,你我不用如此生分,怎麼跟幾年前我在課堂上點你的名字一樣?」
話雖如此,可宋見青始終難忘這幾年來採薔對自己莫大的幫助,如果沒有她的話,就不可能有自己的今天。
桌上只布了幾道菜,菜式精緻小巧,採薔語重心長勸他:「年輕人知道努力是好事,可你這是過分壓榨自己的身體,再這樣連軸轉下去,身體是要垮掉的。」
聞言,宋見青點點頭,卻不願再多提自己,不動聲色將話題引到工作上去:「老師,上次您給我的本子,我都仔細看過了。」
採薔默默等著他的下文。
刀叉在白瓷上碰撞出清脆噹啷,面對恩師,宋見青將話說的委婉:「我覺得內容再豐富、再寫實一點會更好。」
他說完,心中倍感侷促。雙手放下刀叉,想要拿起酒杯抿一口緩解尷尬,卻記起自己要開車回家,伸出一半的手不得已縮回去。最終連採薔的視線都不敢看。
那個劇本若是草草翻上兩頁,讀起來會讓人覺得緊跟社會熱點,批判之言中肯動聽,主角的人物刻畫也算立體;可將整篇故事逐句翻閱,就會發現創作者只不過是借大環境下爆發激烈衝突的事件為噱頭,未能一針見血挑開病理。
男女主角幼稚的愛情故事凌駕於整個主線劇情之上,原本可以鋪敘精彩的高潮被一筆帶過,反倒極有蹭熱度偷懶作弊之嫌,叫人頓覺無味。這樣的作品拍出來哪怕是花大價錢買營銷,只會叫觀眾覺得受到矇騙。
愛惜羽毛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