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油鹽不進(第1/2 頁)
荔水鎮從前是很少下雪的,可這個冬天,又似乎格外冷。冷到心裡,冷到骨子裡,冷到每一根頭髮絲都沾著歇斯底里的寒,甚至連所有的感覺都已被麻木。
聞宛白抬起手指,一點點去接落下的雪花,可那雪花還未至手心便融化得乾淨。這冬天再難熬,有些人都感受不到,無論如何,如今的聞宛白只是個廢人,都是個不可磨滅的事實。
聞宛白慢慢抬起她那張清麗絕倫的面孔,眉間一點硃砂妖冶如血,悠悠流轉的倩目凝著陸思鄞,彎了彎眸,無聲言語:“謝謝。”
陸思鄞不過是不經意地一瞥,竟不想看痴了。
聞宛白的容貌本便絕色,非一般女子可比擬。斂下一身桀驁的氣焰,瞧起來頗是低眉順目。
這一夜蘇曄之睡得並不安穩,他暗下思量,或許,是因擔心師妹傷勢之故。第二日一推開窗,又見雪花飄搖,也不知她……
好好的,想她做什麼。
蘇曄之打斷自己的思緒。
他下了樓,在那附近的雪地,卻未找見昨日丟下的那一串相思豆,隱隱有些許不安。
低眸,苦澀一笑。
不知何時他蘇曄之也成了這般優柔寡斷之人。
他抬起腳,方向卻是之前與聞宛白一同所在的村落。
可推開門,卻是空空如也。
很顯然,聞宛白昨日亦不曾回來過。
蘇曄之嘲諷一笑。
想不到他一代拜在名門之下,最受師父器重的弟子,有一日,竟會在意一個被天下人唾棄的女魔頭的安危。
這一次轉身,便再不會回頭。
來日相見,定為仇敵,無論她是否恢復記憶,他必然手刃於她,絕不心慈手軟。
從此處趕回師門,快馬加鞭也要四、五日。而他歸心似箭,自然是半分都不願再等。
唸白醫館。
陸思鄞每一日接待的病人不計其數,雖只是在此處停留一段時日,卻免不得因高超的醫術為街坊鄰里所傳頌。
醫者常愛一襲白衣,陸思鄞卻是個意外,偏生喜歡著一襲紅衣,頗有幾分招搖的意思。
他為人治病時常依據心情來決定,若是心情好,可以分文不取,醫旁人所不能醫。若是心情不好,即便是散盡家財,也求不得他一個回眸。
而聞宛白初時卻並未如陸思鄞所言,為他打雜。陸思鄞嫌她又聾又啞,也做不成什麼得力的助手,還是得醫治好了才能幫得上忙。
陸思鄞頭三日將她帶進了一個渾然黑暗的房間。
伸手不見五指。
她唯一的視覺都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這三日她滴水未進。只是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時粗糙龜裂開來的手,平日裡她並未如何關注,可置身於這黑暗之中,她仔細撫摸,才稍有發覺。
可惜,她是感受不到冷的,只是會惋惜這樣好的手被如今的自己糟踐成這幅模樣,也不知道從前那個自己,會不會生氣。
如果,如果讓從前的那個自己回來,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幅樣子了。
聞宛白的思緒有幾分凌亂。
她的背靠著牆壁一點點滑下,黑暗中在旁人看不清的地方,勾起三分譏諷的笑,那模樣與從前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此時她眸中依舊單純無欺,乾淨澄澈如孩童。
她緩緩閉上眸,盤腿坐下,習慣性地運功,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動作為何會這般輕車熟路。
繼而毫無徵兆地吐出一口鮮血。
第三日。
陸思鄞伸了個懶腰,望著夕陽西下的落日餘暉,送走今日的最後一位客人,忽然想起被自己安置在後院的小姑娘,也不知她是否承受得住這三日油鹽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