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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一帆風順。」凱瑞本說。
在領港人的高聲呼喊中,正如以往的每一次,小雀號優雅而敏捷地穿過了無數帆索組成的網與桅杆造就的密林,它在海面上愉快地打轉,掉頭,駛向南方。
碧岬堤堡有著一種潔淨的美。
伸入碧藍淺海的靛青海岬,蛤蜊白色的塔樓與城牆,沙棕色的碼頭與防波堤,甚至棲息在清澈海水的近千條桅船也是那麼的光潔整齊,就像是一排排剛被刷洗過又被上了好幾層清漆的小玩具。
水手們成群結隊地回到或離開他們的船隻,和漁民、領港人與記帳員們愉快地打著招呼,偶爾停下來聊上一會兒天【如果他們恰好空著】,灰色的賊鷗和黑色的貓扒著漁網,在茶褐色的木棧道上打架咆哮,在灌木叢裡撒尿;城外的丘陵與淺灘聚集著售賣鮮魚與鹹魚,蝦子幹,還有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的雜貨販子,面板黝黑乾裂,ru房下垂的女人提著裝滿牡蠣、蛤與沙蟲的籃子,小孩子們身上掛著貝殼攢成的項鍊和手鐲跑來跑去,捏著沾著海水的野花,向每個可能的顧客投去期盼的目光,他們不夠講究,從人到物,但都很廉宜。
克瑞瑪爾拿出兩枚銅幣,和只在腰裡圍了塊灰黑手巾的小女孩兒換了一籃子野生的紫癜兜蘭,花兒已經因為海水的侵蝕而變黃打卷,施法者捻著它帶著絨刺的莖,低下頭去嗅了嗅,然後猛地打了一個劇烈的噴嚏。
「這味兒,」他說:「真是太奇怪了。」植物根系腐爛的氣味和近似於薄荷味兒的清新氣味混合在一起,比它們之中的任何一種都要讓人難以忍受。
「所以這裡是不會有人買這種花的,」精靈微笑著說:「一個欺負外來人的小把戲。」
「e。」施法者做了個鬼臉,但他沒有扔掉花,也沒有生氣:「但看起來還是不錯的,對吧,」他說:「我可以把它做成乾花……呃,只要你不介意。」
「我為什麼要介意呢。」精靈問。
「因為……精靈不是都很喜歡植物什麼的嗎?你看著乾花的時候會不會聯想到殭屍?」
「那阿爾瓦的房間豈不是放滿了橫七豎八的新鮮屍體?」凱瑞本一本正經地說,「我們還吃它們的孩子呢。」
「噢,」克瑞瑪爾**道:「別讓我想到這個,我真看到過。」在尖顎港又臭又黑的小巷子裡,那些匍匐在屍體周圍的小地精。
為了忘記那個可憎的記憶,克瑞瑪爾從紫癜兜蘭上移開視線,他看見了一大捧足以遮住他視線的藕荷色與海軍藍的矢車菊,花瓣飽滿,葉片也沒有因為海水的蒸髮帶來的鹽分而打卷,帶著苦澀的青草香。
也許是前一個的成功鼓勵了其他孩子,早就習慣了在旅遊區被小商小販包圍的異界靈魂不以為意地拿出一個銅幣,兩個銅幣地去換取孩子們手裡的花,他的籃子裡很快堆的滿滿的,凱瑞本的懷裡也多了數量有著兩打以上的白色海芋。
「你是在施捨他們嗎?」遊俠問。
「我喜歡花。」克瑞瑪爾說,他能拿出銀幣、金幣,但在沒有衛兵的城外,這反而是個禍患,一個銅幣買下的黑麵包足夠一個男人吃上一整天,這才是真正的小驚喜。
「只有城裡有誰等著的人才會買他們的花,」遊俠說:「你購買的數量打發二十個以上的女人綽綽有餘……」他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他們會以為你是個情場高手,毫無疑問。」
克瑞瑪爾微妙地咳了一聲。
陽光照耀著他的灰色斗篷,斗篷下的身體暖洋洋的,他眯著眼睛,感覺愉悅而輕鬆,直到最後一個孩子來到他面前。
他舉著一束綑紮的亂七八糟的香附子,舉著,不是握著,因為他的手腕光禿禿的,空無一物,他沒有雙腳,全身*,膝蓋在沙地上磨蹭,生出了厚實的繭,面板包裹著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