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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喜兒心中一愕。面上不動聲色。暗暗打量齊粟娘地神情。卻也未看出什麼破綻只得先應了。“既是如此才便先告退了。”
齊粟娘看著榮喜兒走出了慈寧宮,向算學館而去。夕陽餘輝落在黃金色的琉璃瓦上遠的宮簷處,太子的毓慶宮與算學館隔道相望。
齊粟娘侍候太后用過晚膳回了自個兒的屋子,點上了燈。
雖是三品誥命,但齊粟娘還是求著玉嬤嬤,尋了當初的那間小屋子住,只說是當年住慣了。玉嬤嬤見她富貴了仍是知道分寸,不拿大,越歡喜。玉嬤嬤說些好話兒,皇太后自然更歡喜了。
格窗微敞著,窗外的大槐樹隔了十來年,仍是枝繁葉茂,被晚風吹著,出輕輕的吱牙聲,在窗紙上落下斑駁的樹影。
她從箱子裡取出一張簡制的河圖,在燈下細細看著。黃河從藏地巴顏額拉山起源,河源段從卡日曲始,經星宿海、穿過龍羊峽,其後便是黃河上游。
該段河流大部分流經於三四千米的高原上,終年積雪成冰,河流曲折迂迴,兩岸多為湖泊、沼澤,而後黃河上游則多是懸崖深峽,水流甚是急。
“現在在河源哪一處呢?”齊粟娘喃喃自語,手指撫過藏地北面,那裡是準噶爾策旺部,聽說甘陝總督呈來的奏摺裡,不僅提到了河源圖製備大半,還提到了西北軍務,準噶爾鐵騎時時入藏侵擾,糾紛不斷,皇上時常召皇子們商議軍務。
風大了些,油燈在燈下暗淡,齊粟娘從袖中取出青銅簪子,輕輕剔亮燈芯,青銅簪子已是久遠,遠得她已是記不清從何處得來,只記得那一年,洪水衝了漕河邊的小村,她跟著齊氏夫妻出逃。先時靠著義父,雖是艱難,齊大娘和她還能有口飯吃,後來……
一滴淚水落了下來,砸在了青銅簪頭上,齊粟娘慢慢在桌邊坐下,她還記得她在塌陷的埋葬了義父的山石邊,磕了三個響頭後,揹著連病帶嚇的齊大娘,跟上了四姓逃災的隊伍,那時節,若是落了單,便只有死路一條。
手臂上的傷口已是全好了,只留下淺淺的痕跡,齊粟娘微
,她身上的傷印兒可不只這一條,陳大哥從來不提,光了。
那時節,不以命搏命,也是死路一條。
她隱約記起來了,當初逃災時,她帶著一根尖銅釺子,後來到了梅先生的小院,便再沒有碰過了。這青銅簪子是在御船上拾到的,從拾到的那日起,她便隨身不離,好似只有這東西,才能讓她安心地呆在御船上,陪著陳大哥……
陳大哥打了金釵,換下了她這枝簪子,可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安粟娘撥下了頭上的如意金釵,擺放在青銅簪子旁邊,一釵一簪在燈下閃著微光。
齊粟娘凝視著一釵一簪,久久沒有挪眼,到得最後,終是伸出手去,將如意金釵納入了袖中,喃喃自語,“三爺和太子爺……皇上正看著太子爺呢……”
過不得幾日,三哥又差了榮喜兒來召她到算術館講學,榮喜兒到玉嬤嬤跟前說了些好話,玉嬤嬤便點了頭。
齊粟娘隔三差五的便走:了慈寧宮,在慈寧宮通向算學館的宮道上慢慢走著。
春天早已過,夏日的夕陽慢慢吞吞沉入紫禁城中的萬壽山,夜風兒吹起來時也不覺著涼了。
秦全兒提著燈籠走在算學館前宮道上,正要去德妃長春宮裡接四阿哥。遠遠見得宮巷口有一個紅燈籠晃晃蕩蕩,大半會兒沒動靜,似是那提燈的人站在巷口不肯進去,不禁奇怪。
他正覺著那人影兒有眼熟,走近一看,又驚又笑道:“齊姑娘,這時節你怎麼不在太后宮裡,出來做什麼?”
齊粟娘縮著腦袋,白著臉,哆哆嗦嗦雙手舉著燈籠,“三阿哥方才召我去算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