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談(第1/3 頁)
徐家宅府的某處廂房裡,高大的紗帳圍罩的寬大的床鋪邊還亮著粗大的蠟燭,燭光照見之下,一穿睡衣的老太太坐在床上,用一把扇子輕輕給睡在一旁的女子扇風。
女子睡得很香,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紋,好像很久沒有睡過這麼香甜溫暖的覺了,默默端祥著她的老太太,也許十分珍視這刻的處境,好想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女兒在身邊,以至老太太眼裡眨出了淚花。
可是這樣安祥的時刻,給老太太的病困突發擾散了,兩聲抵不住的咳嗽聲把夢中人驚醒。
“娘,什麼時候醒了?”醒過來的徐行舟在床上坐起來,跟著要護老太太躺下床。“來,快躺下來。”
“不,不躺了,整天就是躺,我跟你爹說過,讓他乾脆挖個坑讓我躺了算了。”老太太抹了把咳嗽逼出的淚水道:“可他不肯,說家裡快沒人了,只要還有點氣都得留著。”
“說啥喪氣話呢,娘,你會好的。”女兒給娘撫著背。“女兒真想就這樣陪著娘,算起來跟娘在一張床上睡覺的時候是多遠以前的事了,那時我和小帆還小,三晚還沒出來呢。”徐行舟說到這有點黯然,停了下才問:“咱有多久沒見過小帆了?”
老太太嘆口氣說:“你不說我都快忘記還有這個女兒了,她長什麼樣子我都記不起來了,你說她幹嘛要走那麼遠呢?你說她走那麼遠幹嘛呢?”老太太說完又咳起來。
“她會回來的,會的,說不定明天就在家裡出現。”
“你也是的,一個女人家,整天在外面鬧騰什麼勁哦,三十好幾的人了,還不找個人家嫁,身邊有人了麼?”
徐行舟想了下說:“是有個人了,我們都喜歡著彼此,但家仇國恨之際,不知道有沒有未來,不敢到談婚論嫁這一步。”
“什麼呢,有人要就好,趕明兒就把婚事辦了,咱不要彩禮聘金的,只要能給你爹沖沖喜,給家裡添點人氣就好。”
“娘,沒有這個可能了!不出數天這裡就給炮火給轟了,誰家留得住誰家留不住都不知道,這兩天我就把你和爹送回你老家去,這是我要跟你說的最緊要的話,你也幫著跟爹說說,就怕他不肯走。”
“你爹可能會走麼!別想了,你徐家在這裡二百年有了吧,你叫他在他這一代毀了他寧願給炮火轟了,你也別勸娘,娘就剩一口氣了,最好一把炮火把我燒了,省得找地兒埋。”
老太太說完顧自躺下床上躺直了,兩眼直瞪向帳頂上方的屋頂,似乎幻想著那天一炮火砸破屋頂落下來把她燒成灰了。
寂靜的夜裡,徐家的廳堂裡一架落地掛鐘忽然接連向了三響,告訴聽到的人時間已是凌晨三點。
廳堂後面一側廂房裡,燭火映亮,正面的牆上懸掛著先祖的畫像,畫像兩邊一副輓聯,下面是一張長條供案,供著十數牌位,擺著水果,香餅,正中的香爐上還有香菸繚繞。
供案兩邊的燭架上亮著數支蠟燭,徐老爺盤腿坐在一張莆田上,右手還柱著那根柺杖,正睡意昏昏。
徐三晚站在隔過徐老爺一米的身後,看著供案上的牌位,看著先祖的畫像,再看著眼前昏沉的老人,一言不發,也許徐老爺都不知道他站在身後。
一老一少就這麼待著好一陣,周圍靜寂得好像聽到焚香的灰燼落下的聲音。
“嗚——嗚,嘭!轟!沒囉,炸成灰啦!”後面的小子突然對著空間作出個爆炸狀,發出響亮形容爆炸的聲音。
“畜牲,看我不打死你!”坐著的老子撐著柺杖站起來轉過身,揮柺杖向小子頭上打去。
“咣”的一聲,柺杖直愣愣打在頭上崩成了兩截,老子很是意外,小子卻直瞪著他,燭光映見下,被打的額頭上一道血從頭髮裡滲下來,使小子變得有些凜然。
“你怎麼不躲?”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