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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暉堂,再次迎來了一個老人。
林箐看著依舊繁茂的花草,還有越顯古樸的桌椅擺設,輕聲一嘆:「真是歲月蹉跎,物是人非。你祖母,你宮嬤嬤,還有你爹,還有太皇太后等等許多人,都走了,我也是待不了多久嘍。」
宋令煜心頭一哽,道:「您別說這些喪氣話,吃好喝好,安享晚年就是。」
「我也老啦。」林箐向他笑了笑,道:「我要是走了,你待我也像宮嬤嬤一樣,把我葬在她附近,離你祖母也近些。」
宋令煜愣了一下:「我以為您會想離老和尚近些。」
林箐搖搖頭:「他乃得道高僧,圓寂後也只會皈依佛祖,在寺廟永存,我就不去打擾他了,也省得被他日日念經。」
宋令煜笑了起來。
「所以倒不如在你嬤嬤那邊呆著,若有緣分,來世興許能以友人重逢呢。」林箐看著這一座院落,看著落葉飄在瓦頂,道:「也不知你嬤嬤可已遇著你祖母了。」
宋令煜默然,是啊,不知道可遇見了。
「你不必在這陪我啦,我就在這坐一會,且去忙你的吧。」林箐笑著說。
宋令煜嗯了一聲,召來下人,給她上了茶點,看她坐在廊蕪下,嘴唇微動,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和誰人緬懷過去。
這瘦小的身影,頗有幾分寂寥。
宋令煜垂眸,滿腔沉悶的回到靈堂。
他非神,也留不住想留的人。
宋令煜也沒想到,僅僅是半年以後,他就送走了這個老人,而在林箐下葬以後,他就坐在墳邊枯坐了半天。
長輩們都走了,也不知道他們可在另一個世界重聚,若能,又可會記得前塵往事,將來自己走的時候,又是否能與他們再遇。
「你瞧瞧,可把這孩子給整的,多孤獨,可心疼死祖母我嘍。」宋慈瞪敬一:「為什麼要讓我看這些。」
敬一:「我讓你走,你非要再等等。再等等,行吧,把你家好大兒帶走了,你又說要等等林箐,我看你是想再提前帶走你這寶貝孫子。」
錯覺吧,這悶嘴葫蘆臭道長是在發洩不滿?
不然他怎麼一禿嚕的就說出這麼長的話?
還有,什麼是她帶走的,她又不是黑白無常。
更別說了,她帶走的話,兩人的魂兒怎麼不在身邊跟著!
所以……
「我不服!」宋慈瞪眼:「你說我帶走的,你倒是把兩人的魂兒給我召出來啊。」
她一邊抗議,一邊戳著敬一的胸口:「不能就是你道行不夠,你冤枉我。」
敬一抓住她的手指:「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我動了又咋的,不過道長的胸肌好像很可以。
敬一有些頭疼,他幹嘛要順著這傢伙胡攪蠻纏,他欠她的嗎?
「宋致遠乃三朝元老,為國為民殫精竭慮,死後自有他的榮光和好去處,還有林箐亦是,救死扶傷,功德無量,真到你這裡來,那他們下一世的投胎就得等,也未必能投到好地方了。」敬一解釋道:「所以你就別想和他們說什麼好久不見的話了。」
「我這不是跟你說笑麼,看你當真的。」宋慈小心地覷著他,話鋒一轉問:「那我這好大兒,會投到哪?」
敬一抿嘴不語。
宋慈豎起手指,不說麼,我戳你了。
敬一立即道:「他出生時,手心會有一顆紅色小痣。」
宋慈差點沒翻一個白眼,這樣的話,恐怕會很多人有吧,一點都不玄。
敬一生怕她繼續作,掐起指來,臉色沉重地道:「該走了,再不走,就真的回不去了,生魂離體過久,必有損傷。」
宋慈張了張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