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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答案卻脫口而出,不經一點思考,不經一毫猶豫。
皇阿瑪的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在很多年以前,當我還是個小孩子,陪他去拜謁孝誠仁皇后的墓的時候,他就會用這種眼神呆呆地看著幕,又看看我們。
那是我,唯一能夠抓住她的機會呵。不管是厭惡還是抗拒,至少,她在身邊。
後來從胤祥那裡得到訊息,皇阿瑪昨夜便去了九弟府上。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只是看到她在我懷裡哭泣的模樣,覺得就這樣一生一世抱著她也好。
隔閡與疏離依然還在,她的笑仍是從前一般,眉眼彎彎,惹人愛憐。可是在她的眼裡,卻只有疲倦、困頓,和迷惘。
不是不在意,所以才會控制不住自己。每每當著她的面,就忍不住想借年氏探尋她的底線。
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到底,會不會有一絲愛上我的可能。
幼稚、卑微,卻像一潭泥沼,不能自拔、越陷越深。
所以只是很輕易的便可以被滿足。習慣在書房待到深夜,可以多呆在她身邊一刻,可以一抬頭,便看見即使日日相見,也會日日思念的臉。
向來並不是一個喜歡別人介入自己生活的人,可是這一次,卻沒有來由的希望,她能夠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隨時隨地,都能夠像現在一樣看著她。
哪怕什麼話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要知道她在身邊,就好。
甚至自己也都分不清,那到底是愛,還是習慣了等待。
可是後來,所有的事情猝不及防,迎面痛擊。
胤祥圈禁,八弟的謀算還未止歇。府裡的下人輪換了一批又一批,每當我皺皺眉頭,總是會有人突然的消失。
戴鐸是一個得力的助手,可是還不夠。不夠我每日一離開她,便不再擔心。這種惶恐的感覺與日俱增,像一座山,可以隨時將我壓垮。
那一次意外,或者說陷害正好出現。讓她離開,便意味著安全。這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接下來的一切便水到渠成。
但是,卻每每躲過她投來的每一個眼神。裡面的傷心、疑惑、不解,使我無法面對的的痛。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想見到第二次。
就是這樣,連再仔細看她一次的機會也沒有。
我佈置在京外暗中保護的人馬很快跟丟了,兩個人一入人海,便同魚入大澤,再難尋覓一絲蹤影。
每一日回報的訊息都是未果二字。一日復一日,從夏季到秋季,越過寒冬,又是一年春發。杳無音信,生死茫茫。
晚上的時候,太累了便會到年氏的房裡歇歇。聽她說她寫下的故事,奇妙玄幻,語句中又分明帶上了她的氣息。每每在夢中見到她,有的時候帶笑,有的時候哭泣。但更多的時候,只是默默地
從我面前走過,笑,卻是向著一個陌生人。
無數次的驚醒,側過頭,身邊的不再是那張熟悉的面孔。
八弟在朝上施加的壓力越來越重,十四弟聖眷愈濃,皇阿瑪對我則是外鬆內緊。一樁樁一件件的公務,稍不留神便會萬劫不復。
而也只有想起她,才記得生命中曾擁有過的一絲清明吧。
記不清有多少個將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在空落落的屋子裡不自覺地喊出她的名字,抬眼望去,只有荒冷冷的一片燭影。
有的時候會騎馬一個人出去走走,卻都是往了一個方向去。當年一起種下的樹已經半蓋亭亭,鬱鬱蔥蔥。只是笑語猶在,音容兩緲。
有多久沒有再笑過?倒是那一夜,隨手閒翻她曾讀過的書,正是東坡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是自小熟讀的詩句,小軒窗,正梳妝,相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