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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憤怒落在了棉花上,無聲無息。凌雲愣住了。
陳秋白等待疾風驟雨過去,抬起了眼簾,眼睛裡沒有仇恨。
她的家庭從未教過她應該如何去愛,過去的二十多年裡,她為父母活著,努力想要得到他們的愛與認可。敏感的自尊變成了尖銳的刺,讓他人遠離。但大部分時候,她刺傷的都是她自己,如果說她對誰心懷歉意,那就只有凌雲了。
一個出身如此貧寒的男人,能站上金字塔的頂端,要麼有驚人的運氣,要麼有過人的才華。凌雲一直是個不幸的人,完全是憑藉萬裡挑一的才能走到了今天。他的確是個天才。生平第一次,陳秋白心悅誠服地承認了,凌雲比她優秀,而且她也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於是,她淡淡地笑了笑,真誠地對他說:「你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說完,她從身後拎起自己的包,起身離開了會議室。門外的走廊很長,陳秋白慢慢走著,看不見的傷口漸漸浮出血點,她走進電梯,發現自己心裡還是有些難過。
會議室裡,凌雲久久地沉默著。
一個主管幹咳了一聲,小心問了句:「凌總,剛剛那女人是不是得罪過您?」
人事急忙說:「對不起凌總,都怪我們沒有仔細審核簡歷,給您添堵了。我這就備註一下,把她加進黑名單,以後不會再讓您看見她了。」
這話一下子點醒了他。他彷彿經歷了一場心靈的地震,痛苦流經五臟六腑,像硫磺灼燒著他。胃裡翻江倒海,腸子絞在一起,心臟發了瘋一樣地狂跳了一陣子,忽然又停止了跳動。
他好像一條擱淺在岸上的魚,面板上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胸口梗塞著,幾乎要喘不過氣。
終於,他在窒息感中幡然醒悟,慌不擇路地翻過了會議桌,朝著門口一路狂奔,像只無頭蒼蠅般倉皇逃竄,彷彿末日的災難突然來臨,那裡是唯一的生的出口。
他衝過了走廊,來到電梯間。這會兒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上下樓的人很多,電梯遲遲沒上來。他看著顯示屏焦心如焚,實在等不下去,直接衝進了樓梯間。
他的公司在二十樓,等他跑到樓下時已經氣喘吁吁,滿臉狼狽,出了一身的汗。他顧不上喘口氣,焦急地四下環顧,然而到處都沒有陳秋白的身影。
凌雲茫然無措地站了會兒,又朝著地鐵站的方向跑去。
追到地鐵站門口時,那個熟悉的瘦小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視線裡。凌雲急切地喊了聲:「陳秋白!」
陳秋白聞聲回過頭來,看見凌雲站在身後,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錯愕望著他:「你怎麼……」
凌雲歉疚地看著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喉嚨一時間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話來。
兩人默默對視了很久,忽然間,凌雲噙著淚水比劃起僵硬的手語動作。那是《愛》裡的手語舞。
陳秋白腦中響起一首遙遠的歌,歲月在他們之間倒流。她流著眼淚,對他燦爛一笑。
第五十三章 我的愛是一百罐蜂蜜。
凌雲打完電話回到臥室,看見陳秋白趴在床上望著窗外,身上穿著他的襯衣,裸露的雙腿在身後晃動著,好像潔白的蓮藕。
今天是晴暖的好天氣,天空萬裡無雲,一絲風也沒有。陽光如山洪流瀉,照進落地窗,屋子裡到處亮堂堂的,宛如明朗的夏日。
凌雲也來到床上,伏在她身旁,右手搭上她的腰,問:「在看什麼?」
陳秋白翻了個身,躺進他的手臂,仰頭看著他:「你家風景真好。」
凌雲從身後抓了兩隻抱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抱著她說:「還行吧。南方雨水太多了,那幾年過得很壓抑,所以回來北京後,就想住在有陽光的地方。」
年初他回京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