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你曾經叫李漂亮？(第1/1 頁)

從那天起，方譚的目光總會落到李景媔的背影上，而這個變化他尚未察覺，只有忽然發現自己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時，才像夢遊似的悠悠醒轉。他晃晃腦袋，想趕緊把這些思緒趕走，回到課堂上去。

有一天中午，給方譚陪讀的媽媽有事回了老家，所以到中午時跟著同學們一起在食堂吃飯。本來，他不想在人群裡擠來擠去吃午飯，可媽媽一再說外面的飯不健康，囑咐他一定要吃食堂的飯，還要記住選單，十分無奈地他只得拖著同學們走得差不多了才往食堂走去。

少年們嘰嘰喳喳，吃飯的功夫食堂裡的說話聲嗡嗡地響，還有餐具碰撞餐盤發出的金屬響。

方譚想找個角落裡的空位子坐，不想和其他人坐一桌。他的目光逡巡了一圈也一無所獲。這時，他發現有人隔著兩張餐桌朝他招手，他並不認識這個人。那個人卻又朝著方譚揮手，示意他到這邊來坐。

方譚本能地想拒絕，但他的腿卻不由自主地邁開來走了過去。等他坐下時，發現旁邊還有一個女孩子，李景媔。剛才她嬌小的身體隱藏在周圍身形壯碩的男孩子中間。女孩未說話，轉頭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那個男生很自來熟地說，方譚，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你家是不是在蒙蟠縣的棉紡廠裡？你爸爸是方廠長？

方譚的臉一下刷白，他有些不安，也有些不悅，說，小學畢業後自己家就搬走了。那個男生也不吭聲了，轉頭向他介紹起來。這也是我們蒙蟠縣的同學，沒想到他鄉遇故知，我們竟然能在這個偌大的省會城市裡上同一所高中。

我在二年級8班，你倆是同班吧。他接著說，我叫楊松，當時比你高兩級的。我和她哥哥是小學同學，但我初中因病休學了一年，所以現在比你們高一級。你倆是同班吧？

方譚嗯了一聲，是我們同學。這時候楊松又說，她哥哥拜託我照顧她，你們要是有啥困難需要幫助就找我。方譚對他的近乎沒有太多反應，淡淡地說，謝謝。但面部表情放鬆下來了。

那個男生繼續說，今年中考放榜的時候，我在錄取名單上看到了，蒙蟠縣只有一個人錄取了，方譚，我當時就猜測是不是你。後來一想重名重姓的人太多了。可剛才我一下子就認出你了，你和小時候沒有太大變化。

方譚的內心忽然間又不是很輕鬆了，那個縣，那個廠子，還有他的爸爸，是一段並不愉快的記憶。在這裡遇見知道自己底細的人，長久以來的自我封閉被打破了，他有種心事被看穿，領地被侵犯的感覺。

三人之後默契地都不做聲了，開始吃餐盤裡的飯。吃完飯，收拾了餐盤，又往教學樓走去。這時候，楊松忽然想起了什麼，嗤地笑了一聲，對著女孩子說，漂亮，我忽然想起來，你小時候戴著紅色蝴蝶結，像個米老鼠一樣。要不是你哥哥拜託我，我都根本認不出你來。那一次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吧？

心不在焉的方譚聽到米老鼠，漂亮，蝴蝶結的字眼，心頭忽然一驚，他回頭看著眼前的女孩子，似乎難以置信，聲音有些顫抖地問，你曾經叫李漂亮？你竟然是李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