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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誰叫聖上已經打定主意立貴妃為後,她們來候著主母生產,關心體貼也是應當的。
未來的數十年,說不定都要在貴妃的手底下過日子,這麼幾個時辰吹出傷寒來也不大要緊。
太后坐在正殿,見聖上過來的時候面上不顯憂色,還是有幾分高興的,畢竟福寧殿裡的人是宮中一等一的,就算是遇上什麼事也不會慌張。
「娘娘怎麼樣了?」太后的神色和藹,她對雲瀅懷這胎是很有期望的,「太醫說什麼了嗎?」
聖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然就聽見外面一聲慘烈的叫聲,那同方才西側殿的寧靜完全不同,雲瀅那一聲慘叫過後忽然又沒有了聲息,像是一隻高高飛翔在天空上的鳥兒被折斷了翅膀,隨後就被宮人們的腳步聲掩蓋住了。
這個時候也不必再說些什麼,還不等內侍給皇帝重新披上厚外披,聖上已經匆匆同太后告了一聲罪,快步走了出去。
西側殿裡人走來走去,能聽得見傳水的呼喚,接生婆們的計較與聽吩咐宮人們的步履匆匆,卻聽不見他的阿瀅高聲尖叫了。
隔著窗子,只能聽見那若有若無的低泣。
如果說雲瀅的高聲叫他將心高高地提起來,那低聲的哀泣又像是一下下敲擊的錘子,把人的心都一塊塊地敲碎了。
聖上聽見那第一聲就已經後悔了,他這個時候出來實在是不理智的。
嬪妃們低著頭不敢看,但是太后是能明顯看見皇帝用了巾帕的。
這個時候寒風像是刀子一樣,總不能是出汗了。
有皇帝在這裡,嬪妃們就算是想什麼也不會敢對雲瀅腹中的孩子做出些什麼來,而且也沒有人會想著和自己的晚年過不去。
皇帝雖然是好性子,但以官家對貴妃的重視,如果她們敢有什麼輕舉妄動,足以讓聖上叫她們的闔族男子人頭落地。
就算是咒人,也不過是想著盼貴妃能生一個公主。
貴妃要是生個皇子,後位當然跑不了,但是如果生一個女兒……最好的是貴妃能生一個皇子,而後大出血也好,產後褥熱也罷,自己不爭氣早早去了。
周婕妤和王昭容都是經歷過生產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對死亡的恐懼雖然早已淡去,但此情此景又喚回了她們的回憶,只是共情卻是共情不了的。
當年她們生產的時候,聖上哪有這麼擔心過,能在外面守上半個時辰,便算是極了不得的榮耀了。
德妃是不在這裡的,楊婉容算是這裡地位最高的嬪妃,她瞧見皇帝單薄的衣裳心生不忍,可是話到嘴邊滾了幾個來回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她自作多情幹什麼,興許人家就願意這麼凍著,在外面陪貴妃受罪呢?
太后掃了一眼心思各異的嬪妃,皺了皺眉,叫身邊的嬤嬤把衣裳遞給皇帝:「七郎,這些都是女子必然要經歷的事情,皇帝該愛惜自己的身子,別在外面凍壞了。」
聖上現在也顧不上什麼冷與熱,但不及他說些什麼,太后就看穿了:「你現在還不冷,等到知道冷的時候寒氣已經侵入肌膚,將來有你好受的。」
「阿孃說的是,」聖上又聽見裡面的痛苦叫聲,實在是有些按捺不住,他神色平淡地環視了一圈身後的嬪妃,看著她們面上或真或假的擔憂掛心,緩緩道:「貴妃辛苦歸辛苦,倒也不必這麼多的人在這裡守著,如今正月,你們在福寧殿裡大約也不會自在,各自回去便罷了。」
雲瀅是不願意在別人面前出醜的,何況又是一向嫉妒她的嬪妃們,又或聖上總有失態的時候,不好叫嬪妃們瞧見。太后能明白皇帝的意思,但也沒說些什麼。
但在嬪妃眼中,聖上卻是難得這樣體貼她們——反正人來過,心意就算是盡過了,皇帝讓她們回去是再好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