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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紀清冶約定的那天我給遠在歐洲出差的他打了個電話。
他接了,笑問我在美國的工作順不順利。
我默然片刻,沒有回答他,而是笑著和他說:「這次我回國,您陪我去與修山看日出吧。」
他愣了愣,說好。
與修山上有一家錶店,是他為我開的,而我是為我爺爺開的。
這些年以來我最值得驕傲的就是這一手修表技術,只要是沒有爛到徹底的表,我都能組裝好。
這似乎是一種暗示,也是一種提醒。
畢竟錶盤精密繁雜,不比別的技術簡單。
這些疑惑,都在那場手術後解開了。
晶片啟用期間我需要待在紀清冶實驗室的卵倉裡。
他會劃開我的身體,從我的心臟裡取出晶片,然後放到某個大型啟用器上啟用,再以同樣的方法裝回我的身體。就像是機器新陳代謝,更換配件。
手術前紀清冶反覆問我,問我想好了沒有,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了嗎。
我問他:「有什麼代價,比我現在這樣更糟糕嗎?」
他凝視我片刻,認真的說:「有。」
我問他是什麼。
他說:「遺忘。」
「我不清楚它會讓你遺忘什麼,但它一定是來自你內心深處某些十分重要的記憶。美好的,惡劣的,幸福的,痛苦的。」
我想了好久,猶豫了好久,將遺忘記憶的種種後果都試想了一遍。想前想後,突然覺得或許遺忘也是最好的結局。
我是說,對我來說。
可後來我才明白:忘了痛苦不代表就會一直快樂;忘了痛苦之前的美好,也並不意味著我會變成一個真正淡薄冷血的人。
這場並不複雜的手術持續了三天。
其實並不是什麼大手術,只是將原來的東西取出來又縫進去,無異於手心進了一根刺,只是心臟的位置會更痛一點。
剛剛手術完時我還沒有什麼感覺,紀清冶說,晶片也需要適應一段時間,才會慢慢把我欠缺的一切還給我。
起初,它只是讓我漸漸想起了五歲之前的一些事情。
我想起我小的時候很聰明,學什麼都有著不一般的記憶力與天賦,智力比同齡孩子要高出幾倍不止。
可我出生那年,醫生卻判定我活不過七歲。
爺爺奶奶和父母為此想盡辦法都無疾而終。
直到我五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爺爺走投無路之下機緣巧合的找到了陸慎言,才治好了我的病,還將我的壽命延伸到了四十歲。
而我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我的全部天賦。
救我的人是陸慎言,也是我的恩師。
五歲之前他也教過我小提琴,還教過我如何使用電腦,甚至教了我很多奇怪的東西。
陸慎言說,我是他教過最得意的學生。
儘管五歲之後那場手術讓我失去了天賦,可直到離開石溪村之前,他也一直在教我,哪怕當時的我已經完全不再理解他的話語。
不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往我身體裡植入的晶片可以讀取他曾經說過的所有內容。
那場手術,讓我忘了五歲之前的所有事,忘了自己的天賦與曾經父母的期待。
畢竟那些年裡,從來沒有人提過我五歲之前是怎樣的,也沒人會和一個傻子說,你曾經是一個天才。
我並沒有什麼不適應,內心也沒起什麼波瀾,似乎這一切本就是理所應當。
我甚至能感覺到晶片的周轉。
從小提琴到那些奇怪的亂碼技術。都在我和他從與修山看完那場日出後正式還給了我。
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東西,再拿回來時,除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