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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帖木裡克
我是怎樣躺在一個藏民帳篷包裡的?這是一座圓錐形的毛氈帳房,中間豎立著一根碗口粗的木樁,撐著尖尖的帳頂。土炕是環形的,繞著帳沿墊起一圈一拃高的幹泥,上面鋪著犛牛毛氈。帳房中央呈圓盤狀下凹,象個盆地。挨著木柱是個黃泥混石糊砌的火爐,用來取暖做飯。帳房裡除了我,沒有一個人。真實的我感到渾身痠痛,想坐起來卻不能。
這時,我隱隱約約聽到帳房外有燃燒柴草的嗶剝聲和兩個女人用藏語的談話聲。我想不起自己怎麼會在這裡的。不一會兒,帳簾一掀,走進一位四十歲左右的藏族婦女來。她臉色黝黑,刻滿嚴酷環境和歲月留下的粗獷的皺紋,頭髮乾澀且有些蓬亂,腦後拖著一條粗壯的長辮子。她身穿褐紅色藏袍,腰繫土黃色布巾,腳蹬素色羔皮短靴。她見我醒來,便和藹地笑著,用生硬的漢語說:“醒來啦?你可昏睡了一天一夜。要吃羊嗎?”
我說:“多謝阿媽。這是什麼地方?”
阿媽和顏悅色地說:“帖木裡克。”
原來,我是在帖木裡克大草原。
說話間,帳簾一掀,又走進一位藏族少女來,看模樣約二十歲。她雙手端著一隻木托盤,盤內盛著熱氣騰騰的手抓羊肉。她笑吟吟的將托盤放在我身旁,然後一聲不響地退到土炕的另一端坐下。
我嗅著香噴噴的羊肉,才感到自己已經飢餓難耐了,我掙扎著坐起來,阿媽和少女忙過來將我扶住。我不顧一切地抓起羊肉餓狼般大口啃咬起來。等到盤中的羊肉變成一堆骨頭時,我才抬起頭來。
那婦人溫和地笑問:“還要吃嗎?”
我說:“謝謝,我吃飽了。”
我合手給阿媽行了禮,說:“感謝阿媽救我一命。”
阿媽笑道:“是我女兒桑金珠瑪救了你。”
經阿媽用生硬的漢話說了半天,我才知道,原來是昨日清早,桑金珠瑪去牧羊,聽到她的愛犬阿頓木在一片沼澤地裡狂吠不止,便上前察看,發現了昏倒在沼澤中的我。她一邊喚阿頓木快回來找阿媽,一邊來救我,可是又沒辦法,正焦急著,阿媽帶著套馬杆和繩索騎馬趕來,這樣才救了我一命。
我望著桑金珠瑪,點頭致禮說:“多謝你。”
她微笑著低頭還禮,滿臉羞紅。
在炕上躺了一整天,我能下地走動了,儘管傷口敷了藥,但阿媽說不能活動太多。我說想出去散散心,阿媽叫換套衣服讓桑金珠瑪帶我去河邊走走。於是桑金珠瑪在一個陳舊的鑲銀紅漆木箱裡翻出一件灰藍綢男式藏袍,說:“這是我阿哥的袍子,先借著穿吧。”
帖木裡克草原平闊無邊,芳草青青。遠方是淡藍色的可可西里山脈,巍峨的布喀達坂峰上白雲舒捲,那清晰的雪線又讓我想起頓巴喇嘛的高深禪語來。
我尾隨桑金珠瑪走下草坡,一條清澈的小河橫在我們面前。河水緩緩地流淌著,兩岸的青草茂盛碧翠,黃的、粉的、藍的小野花在綠草間伸長了脖子,在軟風中輕輕搖曳。
我問桑金珠瑪:“這條河叫什麼河?”
“叫楚瑪爾河。是黃河源頭的一條支流。”
這時,我才細細打量這位站在我面前的亭亭玉立的少女: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含笑蘊情,烏眉彎長,短直鼻樑,嘴角掛著一雙小酒窩;蘋果型圓臉,膚色微黑透紅;黑而亮的長髮梳成十幾條小辮子分披在肩頭,辮梢卻束著裝在藏袍背後的辮套裡。藏袍是綢質淺玫瑰色的,斜挎在左肩穿著,袍邊鑲著金黃色的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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