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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也為歡樂而死,為生而歡樂,也為死而歌唱。征服了懦弱,敢於迎接死神的挑戰,生與死便獲得了自由。既能自由地生,就能自由地死,而我的白骨上將又誕生出有血有肉的自由來。惠特曼說:我為死者擂鼓 / 我以我的號角為他們吹出 / 最嘹亮而快樂的音樂。是的,藐視死亡是一種豁達和剛毅、樂觀和積極。人的骨頭裡需要有這種骨髓。
我不能坐以待斃,只要有一線生機,我決不肯向死神屈服。我艱難地爬上一座沙丘,喘著粗氣坐下來,極目遠眺。我想起唐朝岑參的詩:“今夜未知何處宿,平沙萬里絕人煙。”那時的胡地也決不會比我如今的曠漠更荒涼。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到在寂靜的沙丘間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聲音,非常有節奏,象是什麼動物在奔跑。我緊握七星藏刀,四處巡望。
六、空中鬥鷲
我的眼睛發亮了,一隻藏羚羊正朝我這個方向奔來,彷彿是被什麼追趕似的驚慌失措。這隻藏羚羊形如山羊,雙角直挺而尖利,毛色土黃,雜夾些白斑點。我需要食物,更需要它的血液來解渴。我所有的神經末梢突然活躍起來,我不顧一切地滾下沙丘去。
那貨被一團突如其來的“怪物”擋住了去路,驀地一個跟斗栽倒在沙窩裡,距我只有幾步之遙。我一個鯉魚打挺躍起來,正要撲過去時,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了大地。我仰頭望去,是一隻巨大無朋的大鳥直展著黑漆漆的翅膀,正向被它追趕得窮途末路的獵物俯衝下來。但就在它正要伸出一雙強壯有力、犀利無比的巨爪來抓它的獵物時,突然被我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嚇壞了,驚叫著扇動著翅膀騰空飛起,一陣強風揚起漫天塵埃。
失魂落魄的藏羚羊得到瞬間的喘息機會,又企圖掉頭逃遁,可憐它四肢發軟,向前又栽了一個跟斗。說時遲,那時快,我象餓狼一般撲過去,先抓住它的後腿,又縱身躍起抱住它的頭。那隻孤獨無援的小生靈,鼻子噴著響,眼睛閃著驚恐、絕望、哀求的光。我舉起的藏刀停住了,這個柔弱無助的生靈的目光刺痛了我的心。但馬上又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求生意識所驅使,我一閉眼就把鋒利的藏刀刺向獵物。
但是第一刀刺偏了,插進了鬆軟的沙地裡。我又迅速拔出刀來,看著在強光下閃著寒氣的雪刃,我興奮、瘋狂。喝血!解我煎熬了彷彿幾十年的焦渴。就在雪刃刺下去的剎那間,那隻巨鳥又將龐大的陰影投下了。
我向空中望去,那光禿禿的猙獰的鳥頭足足有一個籃球那樣大。打著皺摺疙疙瘩瘩的頭皮紅光油亮,沒有一絲羽毛。堅硬的喙張開來象是一副鍘刀。睜圓的眼睛雞蛋般大小,烏黑陰沉,透射出兇殘陰險的光芒。那頸項很長,也是光禿無毛。在雙翅的肩頭上是灰茸茸的絨毛,象是披著一件高墊肩的風衣,威風凜凜。那雙翅膀展開來足有二十米長,每一管羽毛都象一片黑色的香蕉樹葉。這是青藏高原上罕見的巨型猛禽胡兀鷲,生活在海拔幾千米高的山區。一般來說,它只啄食死屍腐肉,但餓極了,也會主動攻擊其他活的動物。它可以將百十斤重的小牛犢輕而易舉地抓到半空中去。
胡兀鷲的腹部迅疾地貼近地面,利爪一伸就抓住了我的後腰和左大腿。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被它扇動著巨翅悠悠地吊起在半空中。我看到我離開了那隻藏羚羊,離開了沙丘地。那隻羊掙扎起來逃竄了。我感到背部巨痛,感到天地在飛快地旋轉,一座座沙包閃電般在視線中掠過,耳邊風聲呼嘯。我右手依舊握住藏刀,左手幾次想翻過來抓那巨鳥,但都沒有成功。巨鳥的大翅膀一上一下搏擊著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越來越強勁的氣流使我不能睜開眼睛。我用左手遮擋疾風,扭轉脖子翻頭向上看,那巨鳥粗壯的黑羽毛在風中抖動,那雙巨爪鱗皮粗糙,一片片如銅錢般大,金黃燦爛。
我忍著巨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