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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靖王!居然敢對陛下……”一名匆匆隨後的官員聞言頓時大怒,然一喝之下,卻對上瓏月的目光,立即消了聲。
“琉璃,去把御醫們都找來,還有,備馬車。”瓏月冷聲說完,挺身抱著宮漓塵徑直走,一路上文武百官紛紛避讓,誰也沒敢再追究她的大逆不道。
納蘭瓏馨從顫抖中回過神來,趕忙追上去幾步,大喊道:“來人,傳御醫!!”
瓏月的雙手早就已經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居然能抱著宮漓塵走那麼遠。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居然敢對自己一直以來避之唯恐不及的女皇說出那番話。
但她知道,她此刻說的並非虛張聲勢。當她被宮漓塵扔出山洞,當坍塌的山洞將宮漓塵完全埋沒的時候,她終於恨了。
在那一刻,她恨的居然是自己,恨自己若是再準備的周全些,恨自己成了宮漓塵的負累,恨自己……本有能力卻不作為。
在那一刻,她居然頓時明白了瓏雪的心情,她也很想殺人。殺了納蘭瓏馨讓她不再有機會迫|害她身邊的人,殺了納蘭瓏馨,讓宮漓塵不再那麼執迷不悟任人糟蹋。
原因很簡單,來到這個世上,有多少人能以命換她……?
也是直到那一刻,她才突然發現,身邊的這些人,她根本承受不了失去。哪怕她十年以後終究要離開,但是,離開是離開,他們如果都能安然活下去,就不是失去。
漓殤 (7)
她能夠坦然面對那些追殺宮漓塵的人永埋山底,卻無法面對一個她已經熟悉的人在她面前停止呼吸,那種對死亡的恐懼,她不想再體嘗第二次。
哪怕就算今日如果換了別人,宮漓塵也會以命相救……不,沒有如果,宮漓塵今日救的是她。
……
天又涼了,又下雨了,短短几日便草草收場的秋狩,居然逢了兩場雨,徹底打涼了這片天地。
秋狩回返隊伍寂寥得猶如發喪一般,百官眾人均悄無聲息連大氣也不敢出,雖然納蘭瓏馨強撐威嚴坐鎮宮漓塵的診治,之後又大報喜訊說宮漓塵命懸一線卻吉人自有天相,讚揚無數封賞有加,多少挽回了些女皇的尊嚴,也算是安撫了眾人一顆驚亂的心。
可是,氣氛仍舊沉凝壓抑得彷彿暴雨前夜,壓在眾人心頭不是那突如其來的刺王殺駕,也不是女皇鬱鬱寡歡陰沉的臉,卻仍舊是那天……那一抹沾滿血泥卻傲然無雙的身影。
然,瓏月當日的一言一行,會給她日後帶來多大的禍難,能想象其原因,卻誰也想象不到過程和結果。
大隊伍行進的極慢,只求平穩寧可風餐露宿,眾人無一人有怨言,哪怕原因只是因為靖王的王夫禁不起顛簸。而女皇也早早下了命令,不能丟下靖王一行先走。
馬車爬行的異常緩慢,碾壓著地上混著冰碴的泥濘,這恐怕是北瑤今年最後一場雨,細如牛毛的雨絲,卻冷得如冰針一般刺人心骨。
馬車內的銅爐中燃著炭火,暖融融的燻著藥香,軟褥錦被,宮漓塵卻是在寒冷中漸漸恢復些許意識。
身體彷彿被拆散了一般,哪怕略微的震動都能感受得異常真切,身上恐怕蓋了不少錦被,明明面板已經能感受到暖意,心底卻汩汩冒著涼氣,似乎將五臟六腑都凍結了。
嘴唇傳來略微的溼潤,彷彿是用帕子浸了水,一縷一縷的溫水滋潤著他的喉嚨。
微一皺眉,卻猛然發現不對,手指微動……
“放心,沒有人敢進來的。”瓏月淡然卻沉穩的聲音入耳,平復了他些許擔憂,“你的那個面具居然不能洗,又是血又是泥,一入水就花了,我覺得你並不想頂著一張花貓樣的臉,就自行把它扔了,你介意也沒辦法,已經扔了。”
漓殤 (8)
宮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