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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夫人道:「嗯——」
伸手端茶,忽然手一抖,大半盞溫熱茶水都傾在炕几上,淅淅瀝瀝往下流淌。
白芙輕呼一聲,忙去尋布巾來擦。
許融未動,目光探尋地望向許夫人。
她看得分明,許夫人這不是正常失手,而是籠在一種近於失魂落魄的情緒裡,這不符合她此刻應有的狀態。
許夫人沒看她,嘴唇蠕動了一下:「說……你弟弟就快能出來了。」
白芙一聽,先喜悅起來,大著膽子抬頭插了句話:「這可好了!太太和姑娘都能放心了。」
許融沒說話,靜靜地仍舊望著許夫人。
許夫人:「……」
她應當有下文要說的,但是在「女兒」似等待又似已經瞭然的目光注視之下,她居然說不出來。
許融終於催促著喚了她一聲:「娘?」
卻似開啟了什麼開關,許夫人兩行淚被喚得直落下來。
白芙唬了一跳:「太太?」
主母柔弱家中上下共知,但這樣垂淚也忒沒頭沒腦了些。
「融兒,娘對不起你,」心防垮塌的許夫人痛哭出來,「可你弟弟的命攥在人家手裡,娘也是沒辦法——」
「蕭家提了什麼條件?」許融乾脆利落地打斷了她。
許夫人:「嗚……呃!」
她猛地噎了一聲,拿眼尾往許融面上掃,「融兒,你,你知道——」
許融本來不知道,但許夫人這個反應,完全不打自招,她道:「我們家便沒別的親朋故交嗎?只能去求蕭家?」
許融讓許夫人去找中人,正是試圖拉入第三方繞過很可能在裡面摻了一腳的蕭家,沒想到許夫人忙活了一大圈,仍舊一頭鑽進了別人的圈套。
許夫人先嚅嚅著:「找了好幾家了,都推說分量不夠,當不了這個中人,又說英國公夫人脾氣壞,不敢去碰釘子,總之都不肯幫忙……」又急急地道,「但我沒求蕭夫人!是她先叫人送了話來,我才去的。」
許融看著她,以眼神發問——所以這樣你也沒覺得不對?還答應了人家的條件?
許夫人的底氣瞬間又降下來:「你弟弟在縣衙關了快十天了,英國公夫人說什麼也不肯鬆口,找縣衙不管用,順天府我都去過了,府尹要巴結英國公府,仍是拿英國公夫人那篇話敷衍我,我……我還能怎麼辦,嗚嗚——!」
許融不為所動,只再問她一遍:「蕭家開了什麼條件?」
「……蕭夫人說,要你嫁給蕭信。」許夫人眼神閃躲著,小小聲道。
許融沒聽清楚,問道:「誰?」
「蕭信。」許夫人拖拖拉拉地補充,「就是蕭倫的二弟。」
許融靜了片刻,點點頭:「哦。」
她沒再接著問下去,無論個中有多少離奇內情對她都已不重要。
許夫人自己忙忙剖白:「我原說了,蕭倫既然變了心,那婚事不成也罷,只要能把章兒放出來,舊事一筆勾銷,往後我也不對人說他家的不是就是。誰知道,蕭夫人卻不肯應,說外面流言不休,猶在傳蕭倫有謀害未婚妻的嫌疑,只有你照舊嫁入蕭家,才能將流言抵消……」
許夫人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她將要把女兒推進什麼樣的未來,她還沒有糊塗到不知道。
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心這塊眼看要叫人剜了,形勢迫著她有個取捨。
這就是她的取捨。
許融的目光在屋內遊移,不予回應。
白芙實在忍不住了:「可是太太,讓姑娘嫁給蕭二爺算什麼照舊呢?他是蕭世子的弟弟,還是個庶子,這、這——京裡有規矩的人家哪有這樣行事的!」
「誰說不是呢。」許夫人並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