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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離開雲夢澤。
紀琅活了二十四年,哪怕是在前一天、前一個時辰問他,他恐怕都不會相信自己能做出這種事。
他與桑田決裂,幫忙毒害周天,現在又背棄姜同,哪有人能不給自己留一點兒後路?
他這麼做圖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無愧於心嗎?
紀琅閉上眼睛,手中的鈴聲清脆悅耳,與他一起微微顫抖著。
青草湖的另一邊,周天並聽不到紀琅的鈴聲,此時青虯已經有半個身子過了埡口,正是收網的時候。
周天從腰間抽出剔骨刀,將刀背咬在嘴裡,兩手抓緊鎖鏈,重重一抽!
鎖鏈一節節發出咔咔脆響,設定好的活釦驟然收緊,順著青虯粗糙堅硬的鱗片下滑,正卡在了它的前爪上!
青虯卒然竄起,一聲長吟。
無數水浪在一瞬間濺起,周天右手抓起剔骨刀,左手將鎖鏈在手腕上飛快纏了幾圈。
下一刻,他已在高空之中!
第39章
震耳欲聾的吟聲迴蕩在湖上與山間,青虯不能飛行,可僅是直起上半身便已有旁邊山丘的一半高。
比起來,抓著鎖鏈被吊起、飛在半空之中的周天渺小無比。
就像螞蟻對大象,像飛蟲對雄鷹。
桑田在山上,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她知道青虯進來應當是有什麼人幫了一把手,方式像極了紀琅。可現在的情況,讓她再沒有半分心思思考這些。
遠處的周天僅是一個小點,被細如蛛絲的鎖鏈吊著重重砸在青虯身上,又彈開一段距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桑田看得幾乎忘了呼吸,可接著她反應過來,立刻拿起一根魚骨,在魚槍旁的符文上補了幾筆。
這是周天之前的叮囑。
魚槍剎那間光芒大盛。
鎖鏈活了一般極速收縮,與魚槍最近的鎖鏈竟離奇地消失,反而是原本有一段距離的鎖鏈過來接上。
鎖鏈急劇縮短,一端連著山峰,一端死死卡住青虯,竟真的開始將青虯向山的方向拖來。
青虯也已經發現不對,憤怒地長吟一聲,帶著周天向水面衝去。
又是萬頃波濤,水面爆起震得桑田腳下顫動,波浪濺出的水霧隨風飄上她的臉頰。
水面上湧動無數氣泡,高高低低地起伏,顯出下面巨大駭人的影子。
桑田害怕地閉上眼睛,然後僵硬著身子繼續看,緊張到生不出任何擔憂與恐懼。
任何掙扎都無濟於事,青虯被鎖鏈一點點拖向靠近岸邊的淺水,終於那巨大的身軀因為水面的低淺不得不露出水面。在淺水中,它像一條長出四腳的蛇一般笨拙爬動。
周天卻已經抓住了它鱗片上的一處凸起,牢牢將自己掛在了青虯身上。
比起青虯來他實在太小,青虯根本感受不到他的位置,卻本能地知曉有東西在自己身上,於是發著狠心在根本蓋不住它身子的淺水裡瘋狂翻滾。
湖水成了一片泥濘,周天卻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在鎖鏈和青虯的鱗片之間輾轉騰挪,準確閃躲青虯的每一次掙動。
幾個回合下來,他的衣服被濺上泥水,人卻已經翻到了青虯的脊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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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同站在視窗之前。
窗外是一棵黃楊樹,鬱鬱蔥蔥的葉片隨風微顫,在院中投下大塊陰涼與斑駁。
屋中的暖爐燒得很旺,這也是姜同少有能穿的單薄的時候。
他僅是看著窗外斑駁的樹影,目光卻像能穿透實質,看到百里千里之外發生的事。
但貴族禮教與極好的涵養讓他在這個時候也僅是微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