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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如此,每收到一隻紙鶴,他仍是會?拿出一張信紙,仔細將回信寫好,放到抽屜。
經年之後?,信箋已疊成厚厚一疊。
而信封上面,越秋霜開始猶豫了許久,還是紅著臉在上面寫道:謝郎親啟。
謝九幽走之後?的第七年。
越秋霜來到內艙與妹妹越語蝶見面,發現越語蝶面頰憔悴凹陷,整個人瘦得脫形,形態都有些可怕了,像一具支著的骷髏,看上去已時日無多。
越秋霜大驚失色:「厲非對你做了什麼!」
越語蝶低著頭不說話,也沒有碰桌上的筆。
——自從當?年受驚嚇失聲之後?,她便沒有再出過聲了,只能和越秋霜用紙筆交流。
「我可沒有對她做什麼,」鬼將厲非忽然走到艙中,「是她自不量力?,妄想取悅於我,卻沾了我身上鬼氣,才?落得如此模樣。」
「本將甚至還沒想好,這回該如何罰她僭越之罪。」
越秋霜怔了怔,跪伏到地上,道:「將軍,舍妹犯錯,是奴身為兄長教?導不方之責,要罰便請罰奴。」
厲非笑了,「霜奴,你對你妹妹的疼愛,倒還是一如既往。這樣罷,中元將至。猶記數年之前你醉酒而舞,甚是動?人,今年你便再獻這樣一支舞,卯時方休。」
越秋霜白了面色,卻只能應是。
猶豫了一下,又道:「舍妹沾染鬼氣,恐怕壽數無多,再無力?服侍尊主,將近可否將她放回,由奴照顧?」
厲非揮揮手,「你隨意。」
越秋霜將越語蝶帶回了自己房間。
越語蝶垂著頭,容顏憔悴,目光空洞,越秋霜見她這模樣,即將出口的質問和斥責便停在了喉嚨。
恰逢又有鬼怪傳召,只得出去忙碌。
待他深夜回來後?,發現越語蝶坐在他平日寫信的書案旁邊,牆櫃和書桌都有翻開的痕跡。越秋霜正想自己和謝九幽的信箋有無被他妹妹看見了,便見越語蝶提筆在紙上寫:我真?的不是故意去冒犯他的。
我只是想活得好一點。
……哥,我實在是……太害怕了。
越秋霜看著,嘆了一口氣,上前擁住妹妹,感覺只擁住了一具骷髏。
他道:「都過去了。別怕。」
越語蝶:我會?死在這裡嗎。
越秋霜道:「不會?。語蝶,你相信哥嗎?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人間了。」
越語蝶:還有多久。
越秋霜回憶起?謝九幽在信上寫的內容,露出了一點笑,道:「沒有多久了,最遲……半年吧。」
秋月十五,又是一年中元。
越秋霜穿著紅衣,臉上覆著厚厚的白粉和艷妝,在眾鬼環視中起?舞。
鬼侍拿來加了料的血酒餵他灌下,他醉意薰染地伏在血色酒泊裡脫衣,雪白身體繪滿了蒼青色泛著螢光的線條,詭異而怪誕的美感引得眾鬼把血酒一杯杯潑到他身上。
冰冷的酒水和體內炙熱的火交雜在一起?,他扭曲著伸展肢體舞動?,意識卻漸漸開始迷離。
忽然耳邊不知傳來誰的大喊:「火!船著火了!」
他迷迷濛蒙地睜眼望去。
火光倒映在他瞳孔,一群道修從天?上降下。
為首之人面容十分俊美,神色凌冽,披銀色戰甲,手拿長劍,是越秋霜這些年曾想像過無數遍的,少年長大之後?的模樣。
他張了張口,卻只能發出一點沙啞甜膩的輕哼。他看見謝九幽的視線掃過甲板,掃過如臨大敵的眾鬼,還有伏在地板酒泊上的他。
他又去看臺上的樂伶,一寸一寸看過去,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