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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岑北亭:「你往哪兒走?我走這邊。」
「哦,我走另一條路了。」岑北亭有些失望地說,他依依不捨地對她擺手,然後扶著腳踏車,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岑北亭消失後,許欣還在原地踟躕,她望向眼前那條巷子,巷子很深,沒有燈,像一隻能把人吞噬的無底洞。
她像是突然從一個美夢裡清醒過來,然後發現自己身處黑夜。
到家的時候李月華已經在家裡。
她穿著一件紅色線織短袖,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燈光下,她卸了妝,沒有粉底作為保護殼後,可以清晰地看見臉頰上下垂的面板,和眼角細密的紋路。
她頭也不抬,舉著遙控器不斷換著頻道。
「回來了。」她說
「嗯。」許欣在門口蹲下身,解球鞋鞋帶。
看得出來李月華心情並不太好,電視的螢光照在她臉頰上,黑了亮,亮了暗,不斷有誇張的笑聲傳出來,可李月華一下都沒有笑。
許欣遲疑了一下,她掃了一眼空蕩蕩的鞋櫃,以及還有完全沒有收拾的房間,知道李月華為什麼不高興。
今天週五,吳建軍沒來。
吳建軍很有錢。
這個五短身材,挺著將軍肚,禿頂,肥厚的嘴巴里永遠充斥著酒味的男人,每個週五會開著那輛鋥亮的大奔來接李月華。
每到這個時候,李月華都會很高興,她穿著束腰的小旗袍,站在暗沉沉的鏡子邊,對著鏡子用粉餅將臉塗得慘白,杏仁形狀的眼睛周圍深深淺淺的紋路,被白色的粉末鋪得平整,然後噴上廉價的香水,拎上黑色小皮夾出去,噠噠地踩著高跟鞋出去,直到天亮了再回來。
有時候他們也會在房間裡鬼混,不會太久,最多不過十分鐘。老舊的破房子隔音不好,樓上樓下咳嗽聲都聽得到。
所以樓下的吳嬸總罵她臭婊\子。
這個週五,吳建軍說了要帶李月華去吃大餐,但是時間到了卻打來一通電話,輕描淡寫地說去不成,因為他的女兒生病了。
吳嶽冉是李月華和吳建軍結合的最大障礙,這個十八歲的小丫頭片子,飛揚跋扈,不負管教,毫無教養,總是有層出不窮的花招壞她好事。
甚至有一次吳建軍從外地出差回來,在大酒店定了位子,要請他們母女倆吃飯,結果吳嶽冉當天就用刀在胳膊上劃拉出一條血口子,送進了醫院。
什麼病?那丫頭能有什麼病?心裡變態的病。
接到吳建軍電話的時候,李月華已經化好妝,臉僵了,廉價的水粉成了一層斑斑駁駁的鎧甲。
她握著話筒,幾乎要把牙咬碎了,新做的水晶指甲蓋按進了手掌心裡,劈裂了一隻。
她知道那女孩在跟她示威——這是我爸爸,這是別人的丈夫,你怎麼也搶不走。
「上次吳叔叔來,給了你多少錢?」在許欣經過沙發的時候,李月華將遙控器扔在了茶几上。
許欣停了停,回頭看李月華。
李月華兩臂抱在胸前,說:「多少?」
「五百?」
「一千?」
「一千多?」
李月華的眉毛立刻揚了起來,她凌冽地說:「這錢你自己好意思拿嗎?跟你說多少次了,嘴甜一點,笑一下?不會?你怎麼這麼不受人待見,不討人喜歡?」
她向許欣伸出手,說:「把錢給我。」
「不。」許欣扭過頭瞪著李月華,斬釘截鐵地說,「錢是給我的。」
李月華火氣立刻躥了起來,她騰地站了起來,指著許欣的鼻子說:「你剛剛說什麼?這是你跟媽媽說話的態度嗎?」
她兩手掐著腰,指著許欣說:「你真以為那錢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