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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這麼一想,眼神裡更添了兩把刀,往雲瀾臉上狠狠剜著。
雲瀾仍舊垂手立在原地,小時候每每聽到母親這樣遷怒,她便緘口不言,那姿態,落在珍妮眼裡,是沉默的不滿,無聲的抗議。現在不同,雲瀾終於長大了,她面對行止依舊的母親,不再有意與她對峙,她看著她這樣奔走,折騰之後也還是不如意,甚至對她生出些同情的心來。她好聲好氣的哄著她:「是要見什麼人麼?抱歉得很,我失了約,明日還能見麼?我保證準時到。」
雲瀾想的還是珍妮那位廖先生,在美利堅有農莊產業的那位,多半今天下午是約了他來相見,是要請他幫忙資助學費吧?雲瀾在趕來的路上,還在心裡計較過,終究是母女一場,臨到最後,她總還是願意伸出援手的。
「明日?」珍妮歪著頭,氣笑了,反問的語氣,自顧自的點起了煙,不再說話。
雲瀾失望而歸,和母親不歡而散。於是這天回來得特別早,天邊還亮著最後一點光,宿舍的門廳燈卻早早點了起來,橘黃的一團。照得雲瀾心頭越發憂慮,經過起居室要上樓去,忽然被金小姐叫住,「雲瀾,你有一件東西在這兒,」她點著頭,神秘的眼神,像是在說一段不大不小的新聞:「一個長相很好的男生送來的,他這麼高!」說著,抬高了手臂,比劃著名,又著重強調:「他說這件東西很重要,請我務必轉交給你本人,他是你的男朋友麼?」
「什麼?當然不是。」雲瀾一臉疲憊的否認,走去拿桌面上的牛皮紙包,似乎包了好幾層,緊實的一整捆,底下附著一封信。她拿走時向金小姐道謝:「多謝你,金小姐。」
「哦,不必客氣,你男朋友看起來真白淨,比茉莉的楊先生生得還要好。」金小姐慷慨的誇獎。
雲瀾聽在耳朵裡,嘆了口氣,沒回頭的走了。
那捲牛皮紙包,她拿在手裡掂了掂分量,又低頭仔細看過一圈,真像小時候過年,從老家送來的年糕,一卷一卷,似乎也是這樣重。
回到房裡,她先拆了那封附來的信,是約克教授寫來的,原來是她申請的獎學金到了,居然真的定給了她,簡直是意外之喜。教授在信上說,以密斯聶的成績,頭兩年的獎學金本該也是要定給你的,奈何你並沒有申請,只好給了別人。這次雖然申請得遲了,但還是優先確定給你。
雲瀾感激不盡,放下信紙,湊過去,從那包牛皮紙的邊角里扯開看了看,兩千塊鈔票,原來是這樣的一卷啊。她挨著窗邊的書桌,傾斜的餘輝在她手邊留下一道淡光,她垂首思慮著,這許是專為留給她的一片桑榆晚照。
第四章 失望
珍妮走的那天,從麗茲打來電話,叫雲瀾不必來送行,等幾時回來,再來看她;關於學費的事,她隻字未提。
雲瀾便也罷了,有了那筆獎學金,也許再想想別的辦法,或者能過得去。她內心裡不肯承認,但其實,如非逼不得已,她不想向母親求助。
她們平常上課是極有規律的,散了學回宿舍來,在飯廳吃飯,晚飯簡單,三明治、煎蛋,好像另有一塊黃油。雲瀾和茉莉來的時候,桌面上所剩無幾。旁邊剛吃完還沒走的幾個女孩子在說笑,有一個忽然來拍了拍雲瀾肩頭,「那天有個身量極高的男生,特來送你禮物的,是你男朋友麼?」
雲瀾才伸手倒水喝,倒了一半停在那兒,茉莉忽閃著眼睛,沒等雲瀾開口,搶先趕著問:「啊?真的麼?幾時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沒有的事兒,怎麼讓你知道?」雲瀾倒滿了水,捧著喝,一邊回說:「那天大約是系裡教授託了來送東西的,並不是什麼禮物,況且來人我也不認識,你們不要混說才是。」
那幾個女孩子便嘻嘻笑著上樓去了,雲瀾和她們並不特別熟悉,想再澄清一番,卻也沒有機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