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形勝勢勝(第1/2 頁)
白登山腳下,一株小樹無憂無慮的在風中微揚。 四個血痕斑斑之人席地而坐,人皆面容哀傷,有人甚至已經哭出了聲。 新土的墳塋沒有任何點綴,甚至連祭奠之物與墓碑也沒有。 少年狗娃子的屍體終是沒能找到,只能在營地隨便尋些布料做成人偶寫上他的名字和同伴葬在一起。 這個小小少年怕是此間最不該死去之人,本應是在父母身邊無憂無慮而活的年歲,卻戰死在了這裡,屍骨無存,又一個漢人家庭從此斷絕。 他總是跟在鍾榮的屁股後面,在山中趕路時也是問題最多的那個。 雖然遇敵時膽怯畏首畏尾,但鍾榮並不怪他。多數人在十二歲時被人欺負了恐怕都只會哭鼻子吧?他已經很不錯了。 鍾榮起身長長作揖,隨即捧起一抷黃土撒在墳丘頂上。 天道何其不公!若是不讓他來到這個時代,他也不會看到這些。 親人天隔,胡虜橫行的這些場景,讓一個知漢唐之盛的靈魂是何等的意難平? 可是偏偏他來了,見到的不是萬里大漢盛世如虹!而是神州陸沉,華夏天傾!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鍾榮說道:“走吧!我們既然活了下來,就該替他們好好走完剩下的路。” 三人默默點頭,跟著鍾榮的步伐離開了埋葬他們同伴的墳塋。 墳塋旁邊的小樹苗依舊在風中左右擺動,似在為他們送行。 簡單的用過乾糧,四人牽著從馬廄裡挑選出來的四匹溫馴馬兒重新上路。 找了一處水勢較緩的地方渡河,桑乾水已在身後。 四人皆回頭而視,遠處的鮮卑營地火光沖天。 身後,數千年歲月的桑乾水依舊奔騰不休。 人生之艱難,便如這不息之桑水,雖然奔流不息卻入海難望! 可鍾榮如今卻不過山中溪泉,所以要去中原,去關中,去融匯那裡的水源,藉助他人的權勢。只待它日自成河流之時,他才有資格向著海洋邁進。 “你們在天之靈且仔細看著吧!” “今日離去,我不過渺渺之身! “待他日歸來之時。吾翼,將若垂天之雲!” “那一天!我必當收復故土,馬踏雲中!” 鍾榮止住腦海中的念想,看向遠處太行山。 “中原,我來了!” ………… 上黨郡,壺關(山西長治) 壺口關位於壺關縣西面,關如其名易守難攻。 險塞之外,六萬大軍連營十數里,無邊無沿。旌旗在風中飄蕩,遮天蔽月。 旗幟之上多繡著“大秦”“徵東”二字。 中軍大帳內,尚書令、輔國將軍王猛將手公文置於案頭,轉而踱步走出營帳。 王猛的祖上本為齊國王族田氏,秦始皇統一六國後改為王姓。 雖是王族之後,但傳至王猛已是家貧如洗。為了餬口,王猛年少便以販賣畚箕為生。 任幕僚時,王猛被人舉薦給大秦天王苻堅。符堅賞識王猛之才,並立刻加以重用,僅區區數年間便一路青雲直上官拜尚書。 王猛除了善於謀略用兵在政務上更是得心應手,可謂兩晉以來的第一能人。 上任以來他修訂政法,選拔賢能。又整肅官場,強化中央集權,以嚴刑峻法禁止豪強欺壓良善。 分明是戰亂不斷,但前秦百姓卻在他的治理下家有餘錢,甚至呈現一片小康之象。 見王猛抬頭皺眉看天,一名文士輕搖團扇上前笑道:“尚書令可是在為這壺關天險而憂心?” 尚書令雖在秦漢時是小官,但現在已經相當於國家總理是數一數二的高官。 王猛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軍中長史他悠然回道:“此關還不足為慮,我是在為陛下擔憂啊!” 文士本以為王猛是在思考攻陷壺關之策,沒想到卻是在為苻堅擔憂,他微微一愣皺眉再問:“如今我秦國其勢正烈,卑職愚鈍不知陛下憂從何來?” “憂在新附之人,慕容垂!” “呵,尚書大人怕是多慮了!慕容垂叛燕來投使我秦軍如虎添翼,何來憂患之說?” 王猛負手望天,嘆了口氣。“慕容垂,龍虎之人!非可馴之輩。若用他來爭雄天下,必成尾大不掉之勢。” “今陛下不殺慕容垂反倒委以重用,恐為後日埋下禍根!” 文士卻不以為然,他捋須笑道:“人心皆為肉體亦能感受溫熱,陛下宅心仁厚對群臣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