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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很慢，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吐，一段話用了很久。傅聞遠寬闊的肩微微顫抖，眼球上布滿血絲。

&ldo;再忍忍。&rdo;阿姨搭在他手背上的手涼的驚人，讓他不敢動，他提起雲溪來，&ldo;雲溪還小，你不是總說，還要他給你養老嗎?&rdo;

阿姨說：&ldo;你對我，夠好的啦，越凌跟著你，開醫院、買房子、娶媳婦兒，都是你，現在，我孫子都抱上了，還要怎麼樣?阿姨，不要你養老了，身後的事，我都放心，只有一個雲溪……雲溪，阿姨舍不下他。&rdo;

阿姨讓傅聞遠幫她先把氧氣罩摘下來，眼角慢慢流出一行淚，&ldo;他那樣乖，比只小狗還耐受欺負……阿姨不放心。他跟著你，叫我阿姨，其實，應該叫奶奶，我把他……當親孫子疼的。我走了，你不要，把一身的狗脾氣，都出在他身上，記得了?&rdo;

傅聞遠喘著粗氣點頭，嗓子啞的像含了一口沙子，&ldo;記得了。&rdo;

阿姨的淚流的更兇，看起來孱弱綿軟的鼻腔開合，傅聞遠拿無菌濕紙巾幫她擦掉。

&ldo;聞遠……阿姨，很久沒有叫過你的名字了。&rdo;阿姨垂下眼睛定定看坐在床邊的傅聞遠，&ldo;我一手把你拉扯大，連黑鍋，都幫你，背了數不清的次數，你記不記得?&rdo;

傅聞遠說：&ldo;記得。&rdo;

&ldo;記得就好。&rdo;阿姨說，&ldo;你們，沒什麼大錯。不是親父子，同陌生人是一樣的，一手拉扯你長大的阿姨，都不管你，你還，用聽旁人誰的話?&rdo;

傅聞遠把拳頭攥的死緊，過了好長時間，他儘量平著聲音說：&ldo;那您再堅持堅持，再管管我們。雲溪，他受不了。&rdo;

阿姨閉上眼睛，是累到極點的樣子，喘了幾口氣，才說：&ldo;那是你的事情了，阿姨……阿姨不行了，只能把他託付給你……我累了，要休息，你帶溪溪回去吧。我就是跟你們商量，現在我躺在這裡，自己做不了主，我知道。明天，有主意了，再來。&rdo;

傅聞遠起身拿棉簽幫她潤了一圈嘴唇，再把氧氣罩給她戴上，最後把被角掖好，說：&ldo;那我回了，明天過來。&rdo;

阿姨輕輕動了動眼皮。

雲溪還在扶手上趴著沒動，傅聞遠拿大衣把他裹好抱了起來，走出病房，坐電梯直接去了地下停車場。

雲溪把頭埋在他頸側，不一會兒就濡濕了那一片面板，兩條胳膊緊緊抱著傅聞遠的脖子，身體在傅聞遠懷裡隨著抽泣一顫一顫。

&ldo;乖。&rdo;傅聞遠拉開車門，把雲溪放在副駕駛，拿拇指撫他紅的像要透出血的眼圈，&ldo;不哭，咱們回家。&rdo;

雲溪哭起來沒有聲音，鼻子吸一下，就落下一串眼淚。傅聞遠丟不開手，重新把人抱起來進了後座，打電話把司機叫了過來。

一路上雲溪都在哭，把傅聞遠抱得很緊，哭到後面，沙啞著哭音聲聲叫：&ldo;先生……嗚嗚……先生……&rdo;

傅聞遠低頭親他發頂，不停地用手給雲溪擦眼淚，放任他哭了一會兒，低道：&ldo;跟我說說話，不哭了，醫生說什麼忘了嗎?聽話，聽不聽話?&rdo;

雲溪哽咽著點頭：&ldo;我聽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