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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腰,另一邊的臂彎裡挾著一隻好大的酒罈,壇身貼著紅紙黑字的酒名——女兒紅。
發僵且自苦的小腦袋瓜裡頓時一蕩,忽而明白了,她這個“大日子”啊,她的十三師哥根本沒忘!
第七章
“釣竿動了。”說話的人不好界定年歲,面頰光滑,唇上與下顎沒瞧見半點胡青,喉結似有若無,白襦紫衫掩著骨架略瘦的身軀,胸前平坦。
“傻魚兒,呵呵,願者上鉤,當真動了呀!”小姑娘興高采烈地伸長小網子,忙要幫著把魚撈起。
那人沒動靜,直瞅著水面下魚身扭擺,似在思索什麼人生人事。一晃眼,那吃暗虧的傻魚逃了,溜得好快。
“我心動了。”那人忽道,語調徐緩得如孃親在娃娃耳邊輕吟的安眠曲。
“啊?心、心動?呃……呵呵,心動好,很好啊!動得好、動得妙、動得呱呱叫!你五官既秀氣又清俊,不顯老,說話輕聲細語,舉止溫文得體,好個書生相公的斯文模樣,姑娘家見著,沒有不食指大動、垂涎三尺的!你現下心動,該也不晚哪!”安慰人一向是小姑娘拿手的絕活。
“當真不晚?”細緻眉間輕鬱著。
“當然!”再加把勁兒用力安慰,小姑娘藕臂一舉,搭在那人肩頭,拍了拍。“這事兒是這樣的,跟倚老賣老沒相干,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武藝強過我不知幾百倍、幾千倍,但心動這等事,我可風花雪月得比你早些。唉唉唉,我好沒容易才開了竅,心一直亂痛,也鬧不明白痛個啥勁兒,後來懂了,原來心痛了,那便是心動,心既痛又好動,再頑強的角色都得俯首稱臣。”
“我不頑強。”
“嗯?”
“我也不習慣稱臣……但,你可以稱我爹。”
“呃?”一怔,以為對方與她是同病相憐的熱情小臉一垮。“我比較習慣稱你七師哥。”
“我不管。我心動了,心動就要有聽舉動,我決定當你爹。”
“那……還是我改稱你七師姐?”
“那你稱我娘。”
唇與唇的親匿密合,明明僅電光石火之間,韓寶魁卻覺神魂上天入地,已竄伏無數回。
他握小師妹的手、抱她、揹她,甚至也曾同榻而眠,兩人親密的姿態在那一吻之前,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然,兩張唇貼熨彼此後,他愈去回思,想著兩人之間的種種,愈想,心愈驚。驚的是自個兒,他發覺當下未即刻抽離,是他下意識允准那樣的情狀發生,讓唇在她嘴角頓住、屏息、等待,欲進不進、裹足不前……他在誘發她,想瞧她將有何等反應嗎?
他很卑鄙。
仔細再想,在這之前,他便有幾回類似的心態,看她的眼神變得深濃,會不自覺鎖住某些部分,待回過神來,不禁面紅耳赤,強將躁亂的心緒壓落,不教一丁點兒可怖的芽冒出頭。
他很下流。
把她當成浮木攀附十餘年,如今“上岸”了,還想拿她晾乾當柴燒嗎?他的良心當真被狼給叼了。
此時,那根“浮木”已喜孜孜抱走他臂彎裡的大酒罈。
坐在臨窗椅上,桂元芳螓首低垂,把鼻抵在壇口邊,壇上的封口未破,她好努力嗅聞,像是光聞氣味便能解癮頭。
“好……好香的‘女兒紅’。”頭成輕垂,嗓中的脆勁兒弱了些,微啞。
“你不揭開嗎?”立在她面前,高大身影將抱壇而坐的她全然籠罩,他眉峰略蹙,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發心頂。
她搖搖頭,飄出的綿音宛若有笑。“揭開,酒氣更濃郁,會好饞、好饞的。我已應了你,十日內不沾半滴酒,你罰我,我便乖乖由你罰。說到咱們江湖兒女,火裡來、浪裡去,值錢就值在這等地方,應下事來就得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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