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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蔡性格外向,熱衷聊天,他問凌瑤,「這周邊有沒有什麼生態池塘?」
凌瑤不解,「什麼是生態池塘?」
「就是那種小河小溝,能抓到魚的。」
老蔡喜歡養魚,家裡有個很大的魚缸,他不養金魚,專愛野生小魚,什麼穿條魚、鬥魚,鰟鮍魚,激浪魚,如果在哪裡發現新品種,會高興好幾天。
凌瑤說:「晚山上就有。」
她畫了張地圖送給老蔡。隔一天,老蔡吃晚飯時向凌瑤表示感謝,說他在山上抓到好幾個新品種,柳銀魚,船丁魚,小刺鰍,蝦虎魚,特別欣喜。
凌瑤好奇,「那你抓了小魚養哪兒?」
「快遞迴去了!」
「這也能快遞啊!」
「能!」老蔡很樂觀,「我找了個純淨水瓶,把魚裝裡面,當天運到家沒問題的!」
為了這撥小魚,老蔡吃飯也沒心思了,不停地掏出手機刷快遞狀態。又一天,凌瑤在餐廳看見他,上前熱情相問:「小魚到家了嗎?」
老蔡一臉懊惱,「別提了!本來應該當天到家的,誰知道貨運公司搞什麼鬼,明明到s城了,居然又運到l城去周轉了一圈,今天下午我老婆才接到貨,打電話告訴我魚全死光啦!嗨!下次還得我親自護送回去!」
多數食客來吃飯時都樂呵呵的,但也有例外。
老張四十多歲,有太太有孩子,在工業園一家企業幹了八年,公司忽然不跟他續約,拿完賠償金後他就失業了。
老張做了十多年採購,沒犯過錯,循規蹈矩,照章辦事,是個很講原則的人,因而也有一點天真,重新謀職時既爭不過薪水更為便宜的年輕人,也爭不過腦子比他活絡的同齡人。
花姐有次提到他時,搖著頭說:「四十歲的男人脾氣很難改了。」
中年失業是個不小的打擊,老張不敢告訴家人,每天佯裝還在工業園上班,以前有加班時,他會來週四餐廳吃晚飯,對這裡印象很好,失業後也常來,五點前後到餐廳,點一杯灌裝飲料——餐廳提供飲料和啤酒,坐在窗邊望著外面發呆。假裝加班的日子也會來一客飯,吃完,磨蹭到六點半再慢悠悠「下班」回家。這樣的生活已持續一個多月,他還沒有找到出路。
有天凌瑤聽見他在電話裡對人發火,「我好歹也有二十年採購經驗,怎麼就不值錢了?」
凌瑤看看他老實且氣憤的臉,心裡替他難過。
老張失業的事到底沒能瞞住家人,不過他太太人很好,沒有責備他,反替他想了很多辦法。老張最後一次來餐廳,興致顯得高昂。
「以後不方便過來了,打算跟朋友合夥開藝術輔導機構去!我老婆是幼師,認識不少培訓機構的人……」
那以後,老張果然沒再出現過,凌瑤在心裡祝他一切順利。
凌瑤喜歡觀察形形色色的客人,不過觀察得最多的還是程添。她發現程添並非對所有人無動於衷。
隔壁糕團店小妹的女兒兩歲都沒到,有時會蹣跚著走來餐廳,在門口探頭探腦,如果裡麵人少,她會用小手扶住門框,吃力地跨過門檻進來,嘴裡咿咿呀呀的,話還說不太清,可是小臉上有燦爛的笑容,像在跟人打招呼。
每次小女孩過來,都會得到程添的饋贈,有時是一些糖果,有時是一碗甜品,有時是一朵雕工精美的胡蘿蔔花——凌瑤總算明白程添準備食材時做那些心血來潮的小玩意是為什麼了。
胡蘿蔔花像一片橘紅色的雪花,放在小女孩攤開的掌心裡,女孩仰頭朝程添笑,程添也朝她笑笑,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可凌瑤覺得程添的眼神溫柔得能殺人。
九點剛過,店裡進來一對父子,穿著樸素,但一點不邋遢,乾淨齊整的打扮。
父親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