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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鐵窗仔細瞧了她一眼,趙亦晨想,她可真不像二十五歲。瘦骨嶙峋,面板鬆弛,滿臉爛瘡,雙眼呆滯無神,怕是長期吸毒造成的。
「不想說佘昌志,就說你之前的事吧。」趙亦晨換了個方式開口,「九九年你還在一家洗腳店打工。記不記得那家洗腳店的名字?」
李君還是不說話。
又過了兩天,她渾身哆嗦地倒在地上,四肢痙攣,翻著白眼,幾乎要暈厥過去。
趙亦晨和另外兩個警察上去扶她的時候,她終於出聲了。
「給我……給我一根煙……」她說。
李君十八歲那年高考,考進了x市一所名牌大學。
但她早幾年就死了父母,一直借住在姑媽家。姑媽告訴她,沒錢給她繳學費。
每晚李君都會夢到那所大學。想到將要失去這次機會,她就整日以淚洗面。一個月後,她獨自來到城裡,想要找份工作,半工半讀挨過這四年。沒想到剛到火車站,便被騙去拍了色/情影片,「導演」就是那家洗腳店的老闆。老闆把她帶進洗腳店,她成了洗腳妹,給客人「按摩」,從此再沒有去過她夢裡的那所大學。
結案以後,趙亦晨從菜市場買了條魚回家。
他到家時是晚上十點,胡珈瑛已經洗了澡,正在客廳看電視。見他回來,她又跑去廚房給他做飯、蒸魚。夏天晚上悶熱,家裡沒有安空調,只有一臺舊電扇咯吱咯吱地響。她把它擺在客廳,給他吹。
趙亦晨沒待在客廳。他拎著電扇走到廚房門口,插好插頭,將電扇對著她,好讓她涼快涼快。然後他上前,從背後抱住她的腰。才忙活了一陣,她早已出了一身的汗,睡衣貼著汗津津的背,能用手抓出水來。
胡珈瑛拿手肘輕輕捅他,「到廚房來幹什麼,這裡熱,你去客廳。」
低低應了一聲,趙亦晨把下巴擱到她肩窩裡:「再抱一會兒,等下我炒菜。」
「怎麼今天突然膩歪起來了,也不嫌熱。」她被他下巴上的鬍渣颳得癢癢,卻也只是取笑他,沒有躲開。
「沒事。」他沉吟了幾秒,「你當年怎麼來x市的?」
訊問李君的時候,趙亦晨想起了胡珈瑛。她今年也是二十五歲,讀大學前也沒了父母。更湊巧的是,她是從李君夢裡的那所大學畢業的。那四年她半工半讀,過上了李君原本想過的日子。
手裡擇著菜,胡珈瑛心不在焉地道:「還能怎麼來。從鄉下搭三輪車,出了鎮子走到火車站,搭火車來的。」
「東站?」
「對。」
「那時候飛車黨還在。」
「是啊。」她話語間略有停頓,「所以一出站就被搶了包。」
趙亦晨攬緊了她。這事他從前沒聽她提起過。
「錢都沒了?」
「我只裝了幾塊錢在包裡,存摺藏內衣裡了,沒被搶。」她笑笑,終於拿沾了水的手撥了撥他的胳膊,示意他松點勁,「出來前四處打聽過,知道該怎麼辦。」
這回答倒是意想不到的。趙亦晨愣了愣,而後微微低下頭,輕笑一聲。
「笑什麼?」胡珈瑛轉過頭來看他。
「笑你聰明。」他抬手替她把垂在臉龐的頭髮挽到耳後。
那時候從農村進城的,有大半走了彎路。像李君那樣最終鋃鐺入獄的也不在少數。但趙亦晨沒有懷疑過胡珈瑛的話,他相信她聰明,運氣好,所以他後來才有機會遇上她。
直到二零零六年,胡珈瑛失蹤五天後,吳政良把趙亦晨單獨叫到了辦公室。
「小趙,你知不知道你岳父岳母的名字?」
「胡義強,胡鳳娟。都是胡家村的人。」
吳政良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微微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