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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曾經視趙平闌為養父的日子,是不是他獲得的每一個成就背後,都有一個諱莫如深的趙平闌在笑,而他卻毫不知情地認賊作父,用那些虛假的影象當做治癒自己的童年慰藉。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懸空的槍口微微顫抖,封卓鳴眼眶血紅,和如今獲知真相相比,他寧願直接死在十五年前。
趙平闌短暫的沉默讓封卓鳴有了一絲不該有的希冀,他竟然在想趙平闌當初留下他,會不會有一點點是出自想給他父愛。
可這時趙澄一聲悲切的哭喊似乎代替趙平闌回答了問題,封卓鳴不由得想起他來到趙家之後趙澄的狀態,每天都非常開心,身體和精神都在向好。而此刻趙平闌望向趙澄的眼裡盛滿了心疼,封卓鳴彷彿看見了十五年前趴在趙澄耳邊叫他名字的那個迷茫的父親,原來這個鐵面軍人的另一面,是對兒子扭曲到極致的疼愛,甚至不惜用人命為此鋪路。
他忽然理解了餘聲為何要向蓋倫開槍,或許只有讓趙澄疼,才能傷到這個冷漠的人一點。
原本懸掛籠子的地方變得空蕩蕩,只有濺在牆上的一片血沫,趙澄無助地四下尋找,臉色是死人一般的慘白,封卓鳴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他,那雙總是充滿光芒的眼睛此刻虛無暗淡,彷彿確認蓋倫沒事是他最後的命脈,如果沒有就會立刻凋亡。封卓鳴握著槍的手有了一絲鬆懈,他發覺自己做不到像餘聲那樣狠心,他不忍見到這樣的趙澄。
就在他想問問餘聲是否真的殺了蓋倫時,趙平闌忽然說:「封卓鳴,你讓開。」
「這件事說到底是我和他的事,與你無關。」趙平闌說的是餘聲,封卓鳴卻冷笑道,「你是想說趙澄和這件事無關吧?我告訴你,有沒有關餘聲說了算。」
像是早料到封卓鳴會這麼說,趙平闌點點頭,他示意封卓鳴往臺下看一眼,不知何時臺下的騷亂已經平息了,特派小隊以少勝多,將二十幾名暴動的人徹底控制了起來,為首的老爹被反綁雙手,恨恨盯著臺上。
「岑先生,拿了撫卹金還堅持不懈為民請命,實在正義得有些討人厭了。」趙平闌睨著這張熟悉的臉,老爹奮力掙紮了下,兩名特種兵立即用槍頂住了他。「你知道嗎,當我來到港城,發現魔鬼魚就是餘聲的時候,我幾乎想要當場斃了他。為什麼你們要活著?為什麼要像個蟑螂一樣打不死趕不走?我救我兒子有錯嗎?」
「你沒錯。」老爹低沉的聲音在高曠的建築物中迴響,「老牛尚有舐犢之愛,更何況人,所以同樣的,我為了我兒子,他們為了他們的孩子,也理應這麼做。」
矮牆上剩餘的照片殘片,好似在一場災難中存活的生機,眾人望著那些搖搖欲墜的鮮活的面孔,曾經的苦楚再次湧上心頭,要是真的多好,要是他們的孩子能在那場浩劫中苟活,哪怕是殘缺的、破敗的,也好過如今半生淒涼。
趙平闌說:「所以令你們感到不甘的,只不過是趙澄天生比你們的孩子高貴,他有權享受這樣的資源而已,而你們一輩子只能是草芥,對嗎?」
他的話激起眾怒,就連遠處的遲川都投來憤恨的目光,老爹卻低下頭,輕笑聲說:「或許一開始的確是你說的原因,但時間久了,我發現支撐著我的執念,從我自己的孩子變成了其他。」
一直矗立不動的餘聲輕輕轉了轉頭,看向老爹。
老爹:「他是個絕頂狂熱的人,發起瘋來能把周遭人身上的戾氣全都捲走,讓人疲憊得連火都發不出來,他雖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卻能調節別人的,我的仇和恨,早在和他的接觸中轉移了。我做的就是他想做的,他想做的就是在替我做,替我們在做。」
他的視線從一排排整齊的名字上掠過:「其實雨林村早都維持不下去了,雖然大夥還住在一起,但該成家的成家,該生孩子的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