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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跡可循的聲音都變得毫無規律,瞬間回歸原始叢林的野蠻與強橫。
交疊著錯亂的序曲,礁石之下隱忍到極限的潮水終於翻過了阻礙的山峰,置身風暴般洶湧的海水擠壓著已經浪打浪併入迷航的輪渡。
在暴風雨中尋覓方向而不得的船隻,不得不隨波逐流,在好不容易回穩正途的下一秒,又被湍急而迅猛的漩渦扯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直到每一塊船木都被海水滴水不漏的侵入,徹底變成一艘沉船。
濕冷的浪花源源不斷地灌入船體,很快,又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海水淹過帆旗,它們終於融為一體。
沉船的淹沒,僅僅只是開端。
在高亮到幾乎有些銳化的房間,一舉一動牽拉的光影格外分明有形。
周旋明明看不見自己此時的模樣,教人無處遁形的水晶燈靜靜矗立頭頂,好像隔著一張由燈光鑄成的透明塑膠紙,讓她清晰地感知到眼前混亂糾纏的場景,來自周圍紛雜細碎的光亮,以及唐遇禮深邃幽暗的眼瞳。
一幕幕定格在虛化的鏡面,和頭頂凌亂的呼吸一樣,密集地網住了她。
唐遇禮很少這樣放縱自己,無論什麼時候,他都謹記身為人的羞恥心和責任感。
正是這份約束的存在,他從來都是壓抑著對周旋的陰暗渴望,他可以擁有她,但必須尊重她。
她不喜歡被看到,他就關上房間裡所有的燈,讓她置身在黑暗帶來的安全中。
她討厭被迫按在低位,他就放任權力轉移,將她心無旁騖地扶上掌控的高地。
即使他強烈無比地想看到她每時每刻的神情變化,即使他比誰都渴望掌控這場遊戲的規則。
他不甘淪為慾望的囚徒,卻給她予取予求的自由。
就這樣,長久遏制著自己不堪的本性,他把自己變成了她的囚徒,直到危樓崩塌。
渴望反噬源頭的囚徒帶著他充滿罪惡的念頭,傾巢而出,將一切敢想而不敢做的事,盡數付諸實踐。
顫慄的興奮在血管中爆裂升溫,死死扣住周旋試圖掙開的雙手,在十指緊貼的勾結中,感受到彼此最真實的存在。
這一刻,唐遇禮感到無比滿足。
房間裡的燈,一直亮到了後半夜。
天色微微泛白,將將睡下一個小時的周旋被床頭手機傳來的震動聲吵醒,她偏頭看了一眼唐遇禮,又悄無聲息地拿著手機走到陽臺,將窗關合。
抬起手機準備接通的那一刻,周旋不經意發現手腕上多了一串菩提珠,是唐遇禮不久前發瘋時莫名扯到她手上的。
他非掰著她的手不肯放,起因是周旋嫌這串菩提珠隔人,但唐遇禮今晚和平常簡直判若兩人,她說什麼他都要反著來。
於是周旋不再廢話,直接動手想把這玩意取下來,誰知唐遇禮早防著她這一招,愣是不願意,還故意用圓珠往她神經敏感的地方摁。
她難受地抓著他手臂用力掐出好幾個印子,一邊啞著嗓子怒罵:「混蛋,滾遠點!」
唐遇禮卻渾然不覺,任由她掐打發洩,專注地控制圓珠的方向。
他顯然沒比她好受多少,聲音帶著細微顫撼,仍出聲安撫她道:「乖,就像上次那樣,我教過你方法的。」
吃一塹長一智,經受過兩次吃虧的折磨,周旋說什麼也要始終把這串菩提珠緊緊握在手裡。
唐遇禮由著她搶奪,看周旋像攥寶貝似的巴巴握在掌心,忍俊不禁,「我以為你很討厭它。」
她握緊拳頭,看著唐遇禮,不知道在說誰:「是很討厭。」
「那還給我。」他伸出手。
周旋直接一口咬上去,白他一眼,「你當我傻,還給你你又用這東西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