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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元衡約莫是開啟了奇怪的開關。問題多且缺心眼。
怎麼的,你這話問得,是想過河拆橋趕師尊我離開皇城嗎。
謝雲棲橫了他一眼。
元衡聞言知他是不耐煩了,便靜了些許。
可還沒能靜個半盞茶,又冒出個問題。這次他問得像是有幾分試探:「師尊,您可知晉王元景在南郡失蹤之事?」
嗯,為師知道。是你那剛死沒幾個月的後媽本來打算殺了你讓他繼位所以把他接來了東都皇城。結果被你師尊我反殺了,而你這個憨批小叔父元景就關在我國師府暗牢裡,幾次三番想要越獄去找西京的大boss元離幸好被我攔下。
這就是你現在還能活蹦亂跳地坐在這裡一邊彈琴問我這一大堆廢話的原因。
懂?
謝雲棲當然不能用這些去汙染小白花的耳朵。他只雲淡風輕地說:「嗯,略有耳聞。」
「師尊可知,他在哪兒。」
「阿衡。」
「嗯?」
謝雲棲睜開了眼,元衡手下撥弦的手也適時停下。
「你只要好好背書,知道如何治國齊家平天下,就可以了。別的事情不要管。」
師尊白衣如雪,眼下淚痣竟也無了往日的妖冶,透著幾分撓人的清媚。
元衡看得有些痴了。
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有發燙,直鑽心口。
看到孩子過於沉默像有些蔫兒了,他翻了個身枕著手臂,懶懶地說:「阿衡,為師搞砸了你的生辰。明日便是上元節,我補你個吧。」
這傻孩子,臉色一下就雨後天晴了。果真是孩子心性,還是得時常帶出去玩一玩,不然都會悶壞。
謝雲棲沒當過父親,此刻卻覺得自己已經是滿滿的老父親情懷。竟還會為毀了他一個生日而愧疚良久。
明日上元佳節,沒有早朝。答應了明日補過他生辰,故而今夜,謝雲棲便讓元衡宿在自己的千機塔。
元衡睡覺極是乖巧,整個人就縮在角落裡,蜷著腿側睡。
謝雲棲為他蓋上棉被時,指骨修長的手擦過他的耳廓,師尊指尖冰涼如雪,卻燒著了徒弟的耳朵。
但國師並沒注意到那片緋紅,默默轉身,從窗外俯瞰半個東都皇城。
世間景明媚如春光。
既是在這世間造了殺孽,元衡就必須成為一位明君。否則,今生債來生還,輪迴因果裡還是有報應的。
謝雲棲也不大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所謂的因緣因果,輪迴孽債。
如此琢磨,過了四更都沒能入眠。早上罕見地起晚了。謝雲棲極自律,極少睜眼看見日上三竿的景象。元衡聽到動靜立刻打了一盆溫水來,又端上一碗白粥給他。
他發覺這孩子臉上一片黑黑髒髒的。便抬手給他仔細擦乾淨了。
「做什麼去了,一臉的灰。」
「師尊,有隻雀兒凍壞了,就跌在階下欄杆縫隙裡。」
優勝劣汰,物競天擇啊。你救得了這雀兒一個冬天,還能年年冬天都救?還是說你預備給他造一個溫室?
這詰問,竟也好似是在問自己。
謝雲棲僵了一下,看著元衡暖暖的笑意,點點頭,說:「嗯,先放爐子邊讓它暖暖吧。」
「師尊,您方才像是想說什麼的樣子。」
他抬手,試探著揉了揉元衡的頭,微揚起一抹笑意:「沒什麼。阿衡寬厚,為師甚是歡喜。」
「寬厚,很重要嗎。」
「嗯。」謝雲棲點頭,端過熱氣騰騰的白粥,喝過一口,心想果真香甜,爾後望向自己的小徒弟,道,「阿衡。你為了得到帝位,鑄下不少殺孽,必須福澤萬民相抵,才能保你百年後輪迴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