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第1/2 頁)
中元節這樣的夜晚其實挺難得的,安靜空蕩,似乎一切都回歸到了宇宙之初。街道空蕩蕩,飯店酒館早已閉門謝客,就連向來有著不夜城的酒吧夜總會都人聲絕跡,唯有住房的燈,路邊的燈,像冥界的白紙燈幽幽的亮著。只有這一天,A市這個二流城市才會收起它的所有惡意與虛偽,暴露出腐爛到靈魂的孤寂。
籠罩在黑暗中的街道如同受了潮發了黴生了蟲從裡腐爛到外的朽木,沒有再去雕琢的辦法,只留下毀滅和枯萎。涼雪深靜靜的坐在巷子裡的臺階上,從別人屋裡滲出的燈光像結的霜印在她臉上。巷子裡很安靜,隱隱約約電影片道洩露的殘音都比平時更難捕捉。地上的涼意一股股從屁股下浸入身體,她抱著膝蓋沉默的看著那扇圍在黃色警戒線中的門,盯著那棟廢棄的平房。
在往年這一天,那獨自帶著孩子的女人也會在這一天燒紙,她不是A市本地人,燒紙也不是為了祭奠親人。涼雪深曾經無意間聽到過女人嘀咕,那紙是燒給她離異的丈夫的,祝願那個負心漢早死早投胎,詛咒那負心漢不得好死。燒完紙女人會將小孩按在地上狠狠的磕頭,磕得滿頭是血,嘴裡是罵聲,眼裡是眼淚。
涼雪深雖然不喜歡這個總是虐待孩子的女人,但也沒到深惡痛絕的程度,有時候看著女人瘋狂的樣子她會覺得這才是生活的樣子,冷漠殘酷又無情,偏偏又給你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希望。少女抿緊嘴唇盯著警戒線內未關的木門,風吹雨淋一週多,警戒線有些發皺,屋內已經空無一物,地上白色石灰畫的圖案也看不出原樣。就在不久前,面對這家無主平房,周圍不少鄰居提著籃子箱子,裡面可以用的能搬的早已經搬走。現如今屋裡凌亂的足跡還訴說著這座城市的絕情和貪婪。
“噠、噠、噠……”很輕緩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們的心口上,悠然的從遠處踱步而來。涼雪深轉頭看向進巷子的路,莫約半分鐘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微弱的燈光下,他提著竹籃面無表情的走來。感覺到打量的目光他抬頭看向涼雪深,腳下微微一頓隨後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前進。
小孩停在警戒線前,小臉微微一皺彎腰鑽了進去,他將竹籃放在門外直接進了屋,片刻後臉色不太好的出來蹲在門口拿出竹籃中黃紙蠟燭香燭擺好。涼雪深看著小孩的動作在原地猶豫了片刻直接起身朝著他走去。
她停在小孩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並沒有開口說話,小孩也沒有理會她,直接拿出打火機將香燭點燃插好,然後再不急不緩的將一張張黃紙丟進火中。
黃紙飛快的被火焰吞噬,變成深黑色充滿汙濁的火灰,而後在夜風的吹拂下掠向高空融入黑夜。這是一場無聲的祭奠,是祭奠黑夜或是逝去的親人,又或者是祭奠過去。
直到最後一張黃紙被火焰毫不留情的吞噬,小孩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紙灰提著竹籃起身,他沒有立馬離開,只是平靜的開口:“其實最開始我媽對我挺好的,她和所有的母親一樣,會帶我看電影,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我哭了會哄我。明明她是那麼好。”
“但有一天我媽問了我一個問題,她問我:兒子和老公究竟誰重要?當初結婚是衝著那個男人還是孩子?
其實答案很明顯不是嗎?從那以後我媽就開始打我罵我虐待我。
結婚是為了那個男人,不是為了和那個男人生的孩子,她的孩子可以是任何人,不一定非得是我,可老公必須是那個男人。所以我媽恨我。
事實上,我很愛我媽,也特恨她。第一個中元節我還是應該來看看她,往後我不會回來,我和我媽也就到這裡,我相信她不想看到我。”
“姐姐,謝謝你沒有揭發我。”小孩抬頭看了一眼涼雪深露出一個孩童般天真的笑,然後抓緊手裡的竹籃靈活的鑽出警戒線沿著巷子離開。
直到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