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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像沒聽見他說話一樣,半天才自言自語地說:&ldo;今天有一個人跳河死了……我問他他不告訴我,他跳河死了……萬一你是好人呢,我不能讓你死,不能讓你也死……那個人知道我爹是什麼樣子的……可是他不告訴我,他死了。我爹可能真的是個怪物呢,是不是?&rdo;她慌亂地求助地看著他,目光直直的。&ldo;是不是?啊?是不是?我們家真的是被詛咒的,對不對?&rdo;
他愣住了一時間沒明白她說什麼。
她忽然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罵道:&ldo;你在心裡罵我!對不對?你在罵我是狐狸精。你們誰都沒見過我爹!就以為我爹是怪物?我告訴你,我沒見過我爹,可我敢說我爹不是怪物。我也不是狐狸精。我不是!我沒長狐狸尾巴……你看看……你看看!我沒長!你看看,我有嗎?我有尾巴嗎?&rdo;
她邊說邊脫了身上的衣服背轉身讓他看……
老校長講到這忽然停住了,一下子陷入了很吸引他的深思般呆呆地發起怔來。我不禁想像起那時的情形來。姨媽在那時顯然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在感情被騙的情況下聯想起騙了她感情的人可能也在其它的方面騙了她,比如信仰。在這種雙重被騙的折磨中,她痛苦不堪,而那個詛咒又夾在其間更讓她恐懼。或許在潛意識中,她還會認為如果證明她不是傳說中的狐狸精,那麼那個詛咒也就不是真的了吧?如果那個詛咒不是真的,那她就能擺脫痛苦的折磨了吧?就因為這樣她才在一個並不是她情人的男人面前脫衣服並讓他看看她是沒有狐狸尾巴的。那時大部分的人是沒錢買內衣,我姨媽也是。她的綠軍裝直接罩在身上,軍裝一脫下,她就赤裸裸地站在老校長面前了……老校長那時並不老。而我的姨媽又非常漂亮。除了華夏我們家的女人都漂亮。
第一天(下)(9)
&ldo;後來呢?您看見姨媽脫光了的身體上有尾巴嗎?&rdo;我說。出於職業的敏感,我對人們心中隱秘的東西都有一種強烈的好奇心。可是直接去問人家心中的秘密,人家是不會說的。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我總是在談話裡設下一些小花招,讓被問的人不知不覺中就把心中的隱秘透露出來。這次我也這麼幹了。這隱秘涉及了我的親人。
&ldo;沒有。怎麼會有尾巴呢?&rdo;老校長很快地說,立即他又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往下說,像要給人造成剛才那麼快的反應是本來就應該那樣似的。&ldo;後來還是你姨媽攙著我把我送到村外的。第二天公安局來人時,我都跑到大山裡去了。因為我的逃跑,他們差一點把看守我的人抓去啊。後來那個看守說,那天天傍黑的時候革委會主任來看過我。天黑以後還來過。那些人就懷疑是他把我放走的。郝愛民又向那些人透露了他是我本家侄的事,那些人就以這個為證據把他給抓走了。他怕我連累他,連親戚也不認了,最後還是被牽連進去了。他沒算計成別人倒被別人算計了,也是該然啊。郝愛民除去了這個對手後就穩穩噹噹地在這個村裡當了這麼多年的頭。現在想想就是郝愛民當初也並不是誠心的要害人啊。那麼個嚴酷的生存環境下,就好像有一隻大手把人們擺弄著玩一樣,誰都不是人了,誰也不敢保證誰不害人。他也是怕他不害人人家就會害他呀。可是到頭來又怎麼樣呢?還不都是一場空啊。爭那些都沒有用啊。我在大山裡過了好幾年,直到那場大運動結束才從山裡出來,回到村子裡。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你姨媽已經瘋了。在村裡的那場大運動,中只有你姨媽是沒有私心的。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