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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綺且攻且進,已經到了大象臺邊緣,她似乎有意把空明往別處引去,遠離全是明淨峰弟子的會場。
泠琅咬著牙,她知道對方意圖,也知道當務之急是先剿滅場下眾僧,以及守住即將陷落的山門。
但顧長綺並不能支撐多久,方才泠琅和她對視的時候,發現了她唇邊有血跡。
天昏地暗時的頂尖交手,空明到底傷到了顧長綺。
如今空明功法暴漲,而顧長綺身負內傷。必須要快,先把明淨峰穩住,再在空明使出什麼奇詭招數之前,去幫掌門的忙。
泠琅不甘心前路在陡然顯現過後,又重新隱沒於霧靄,她已經尋了太久,而曙光總算亮了那麼一瞬,她絕不會甘心。
嘴唇都快咬出血來,她毅然轉身,躍入廝殺交戰的戰場之中。
一個赤膊僧人驟然撲來。
他衣衫破碎,身上亦有不少創傷,然而卻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雙目只有狂熱猩紅,力道強悍無比,出拳似有風聲‐‐
泠琅揮刀便砍!
她已經無暇顧及章法,也不再考慮招數,無窮無盡的煩躁充斥在心胸,將殘存的冷靜瘋狂撕扯。
揚刀,轉身,刀落,奮力一刺!
不知是誰的血,溫熱腥鹹撲灑在她面頰,她不想擦拭,只不斷揮刀,不斷從刀鋒沒入血肉的觸感中汲取肆虐般的享受。
如果所有煩惱,都能像眼前這個人一樣好斬斷就好了。
如果所有波折,都像這把刀一樣痛快果斷就好了。
世事為何不能像揮刀一般簡單?
她尋到春秋談,春秋談是朝廷秘辛;她找到釀造者,釀造者卻因此而死;她終於得知生母下落,而知情者就快要喪命,為什麼?
泠琅身上沾滿了來自於敵人的血,她的視線是一片赤紅,內心是無窮恨意與狂躁。
敵人似乎斬之無盡,她的手臂也在流血,此時此刻,只有這點痛楚能提醒她置身何地。
一刀,再一刀,刀刃深深嵌入對手身軀,還未來得及拔出,另一方位又有人攻來‐‐
泠琅彎腰撿起地上一截斷臂,朝那猙獰撲來的僧人狠狠揮去!
他轟然倒塌,而她自己也幾乎力竭。
每一次喘息都是痛苦,胸口有撕裂般的疼意。她把刀從屍體上拔出,站直了身體,想找尋顧掌門在何處,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某些能力。
她的腦海在翻湧,感官蒙上一層陰翳,無法判斷任何事物,耳邊有個聲音在不斷痛問‐‐
為什麼停手!
快提起你的刀,繼續揮砍那些可憎面孔,將他們斬滅!
一萬個聲音在尖叫,無休無止,泠琅喉中湧出腥甜,她緊閉口齒,一點一點將它們全部咽回深處。
連帶著那些不甘恨意,通通逼回內心,她知道自己不對勁,必須停手,必須遏止‐‐
鋪天蓋地的血腥中,她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聞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像於清晨盛開的蘭草,露水凝結,風也安靜。
在如此瘋狂的時刻,像唯一的清明。
有人從後面張開雙臂,環抱住她沾滿血的、顫抖不休的身體。
第67章 縹緲海
泠琅疑心自己眼睫上也覆上了鮮血, 因為所見皆是一片深紅。
視野之中,有人在舉起劍刃,有人正跌下高臺, 幢幢身影似惡鬼掙扎, 天朗氣清的盛夏山頂,在她眼中宛若地獄。
血液在躁動沸騰,腦海中有聲音不斷慫恿, 要她繼續這場殺伐,質問她為何停下,怎麼能停下。
刀柄滾燙,知覺麻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