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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驍負手而立, 清俊的臉上無波無瀾。火光映入他的雙眸,薄唇微啟,聲音清冷而低沉, 他厲聲道:「拿下!」
祁王遇刺的訊息很快便傳入了長安,嘉賀帝大怒,摔了一整套瑪瑙白玉杯。
近日禍事接二連三不曾停歇,先是假扮流民聚集在長安城外彈劾祁王辦事不力;而後又是蓉城物資被劫祁王染病;如今竟然潛入蓉城刺殺祁王。
這一樁樁一件件,分明都是針對著他那五兒子去的。
除了皇家人,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手足相殘,這是嘉賀帝最不願意看到的事。
當年,嘉賀帝自己是皇子時,先帝久久微立太子,這才導致他們兄弟反目,宛若有著血海深仇。
嘉賀帝繼位登基,就是怕重蹈覆轍,這才早早立儲讓傅景晏協同監國,本想著如此以來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不曾想,皇家人到底還是躲不過這兄弟反目一遭。
傅景驍手中握有兵權,有人畏懼自然也有人虎視眈眈,若他倒臺,那下一個輪到的定是太子傅景晏了。
嘉賀帝不自覺地摩挲這龍椅扶手上的雕紋,輕咳了一聲,龍椅之後便出現一道黑影。嘉賀帝沒有回頭,聲音裡還帶著絲絲餘怒:「去查!查清楚!」
話音落下,黑影向他躬身抱拳,眨眼之間便又隱入暗處。
長安城內近來傳聞肆起,說是祁王身染疫病久治不愈,又突縫刺客重傷難治,如今只剩吊著一口氣了,卻還心繫蓉城百姓不願回京,誓與蓉城共存亡。
與那些傳聞相反,傅景驍在蓉城的日子過得還算是逍遙自在。
天氣漸熱,為了坐實那傳聞,他便整日宅於府衙後院,外頭的事交於夜翎和徐川。
蓉城疫情早已有了根治之法,那日誤打誤撞將虞卿卿給他的那顆藥丸,掉進了徐川煎藥的罐子裡,溫火慢煮,這藥丸非但沒有瞬間融化,還成了治療疫病的良方。
傅景驍躺在軟塌上,從衣內夾層捏成一張方形紙條,展開紙條便是虞卿卿寫的那個「驍」字。
嘴角微彎,漾出點點笑意。
也不知這神奇藥丸虞卿卿從哪來的,本是贈予他以防萬一防身只用,不曾想,這藥丸竟替他救了蓉城百姓。
他想,這小姑娘怕不是他的福星了。
不用起早貪黑的奔波,亦不用再為時疫憂心,日子還真叫一個舒服愜意。
除了一件事。
他摩挲著紙條上的「驍」字,心裡泛起絲絲的不快,都過了好些時日了,虞卿卿怎麼就沒給他回信呢?
虞卿卿實屬顧不上給傅景驍回信,知道他安好無恙,便稍放下心來。又因著那兩片略微奇怪的碎布片,她一門心思便全落到查流民事件幕後主使上。
虞卲立功,這功勞裡頭自然是有妹妹的一半。對於自家親妹妹,虞卲自然不會小氣,加官進爵這些賞賜雖輪不到妹妹,虞卲大手一揮對虞卿卿道:「卿卿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哥哥也給你弄來。」
若不是虞卲提這麼一句,虞卿卿還真沒去想過要什麼。幫自己的親哥哥本就是幫自己,算得那麼清楚豈不是見外了。
虞卿卿本想說「不用」,瞬間又想到了什麼,忽而甜甜地笑了笑,眸中卻閃過一絲狡黠:「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麼星星。我只要哥哥陪我逛街買衣裳、買首飾,哥哥可願意?」
這麼簡單的願望,虞卲當然願意,待到休沐日,便帶著妹妹上街。
虞卿卿倒不是真的想買衣裳,不過是借著這名義想查查長安城內的夾纈店。
夕陽西斜,日頭漸低。
虞卲拖著沉甸甸的步子翻身上了馬車,甫一進車廂就急急靠著車輿癱坐著,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