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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她也懶得伺候,當即垮下小臉,脆生生地回:「世子爺家大業大,哪會缺妾身一口飯吃?自家碗裡的東西,也沒有拱手讓人的理兒。」說罷,福了個敷衍至極的禮,鞋尖一轉,扭身就走。
被一個小小侍婢下了臉面,叫雁凌雲始料未及。茶盞頓在邊几上,他剛想變臉色,卻見一屋子的嬤嬤、丫鬟惶惶然盯著他看,遂忍了又忍,如同他過去隱忍的十幾年。
「小嫂子的脾氣不小,也不知道世子哥哥吃不吃得消。」雁凌雲笑意不減,轉向紅藥,「姐姐幫我跟嫂子遞一句話,今日多有得罪,日後再給她賠禮。」
他扶著官帽椅細窄的扶手站起身:「我就不多留了,還要回京接王妃去王陵。母妃要是知道世子身邊願意留人了,不知該有多高興。」
紅藥柳眉一挑,腦門繃得青筋直跳,躬身道:「奴婢省得了。二公子,請慢走。」
且不說雁凌雲如何暗自道惱,那邊廂的連翹翹一回屋子,就鑽進拔步床,落下簾子,趴在錦被上口中叼著被角哽咽。
明月樓的姑娘們掛牌兒、出閣前,都會由媽媽們舉著教鞭細心教導,如何垂淚才叫我見猶憐,從手捧心的姿勢,哭泣的聲音,乃至於左眼先落淚還是右眼,都有嚴苛而細緻的規定。
連翹翹是箇中好手,可雁凌霄不在,她也不願費力氣跟紅藥演戲,遂將形象氣質皆拋在腦後,哭得不像個嫵媚撩人的寵妾,反而像一個糖葫蘆被人搶了的丫頭片子。
紅藥撩起床簾,掛在金鉤上,倚著拔步床的木月門看了會兒,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紅藥拍一拍哭得熱烘烘的連翹翹,「快別哭了,二公子就是那樣的人,喜歡跟咱們世子爺掐尖兒,他哪能真跟世子要人呀?不要命啦?」
連翹翹哽咽道:「我哪兒知道?沂王府個個都是爺,我惹得起誰?剛才得罪了二公子,要是世子讓我親自去賠罪,我……」
她話說得愈發淒涼,叫紅藥也心有慼慼。
連翹翹這樣的女子,與在上面的人眼裡和物件又有何不同?京中的王公貴戚、文人墨客們,互相贈送侍妾、舞姬都是常有的事,且引以為美談。紅藥雖是王府家生子,但世子或是王妃要將她送人,她也沒膽子辯駁一句。
「連夫人。」紅藥摟著連翹翹的肩膀,把人扶起來,餵了一口水,安慰道,「世子不是那樣的人。」
連翹翹抹淚,少頃,她的一雙罥煙眉擰成一個結,哼了聲:「咱們受了這等委屈,得讓世子知曉才行。紅藥,你去跟世子爺傳信,拜託他再多派些人來琉璃島。不然這地方誰都能來摻一腳,我可不敢住了。」
連翹翹話說得驕橫,卻叫紅藥舒一口氣——連夫人不算聰明,可也不算太笨。
她不是那種自負清高的女人,嘴上說不欲給世子添麻煩,將苦果默默吞下,等拖到無法收場的地步,才端著姿態讓世子收拾一地狼藉。
既然知道世子才是她的依仗,那麼狐假虎威又有何不對?
紅藥掩口輕笑:「好好好,奴婢知道了。夫人先把蜜水喝了,洗把臉,奴婢給您重新梳個髮髻就去。」
次日,琉璃島的宅邸外就多了不少護衛。
先前的侍衛被雁凌霄一句口信打發出京,一半換為皇城司的黑衣察子,一半則是先王妃留下來的王府精銳護衛。
兩批人馬日夜巡邏,水性好的劃烏篷船在二十丈外的湖面上望風,除了世子的畫舫誰都不允許靠近,將琉璃島圍得如鐵桶一般。
連翹翹倚坐在高聳的樓臺遊廊邊,輕搖團扇,緩緩撥動指尖戴著的貓眼石手捻,居高臨下覷了眼院子裡一個個背著身,目不斜視的侍衛,焦灼的心總算鬆快許多。
午間湖風清涼,水光冽灩,暗香浮動。連翹翹蜷起腿,舒服地眯起眼